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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尚出生于1990年的八月十五。同样在那个月圆之夜,确切地说是金尚出生一个小时之前,鲫鱼洲镇的金家坡村还出生了一名男婴叫郭喜来。
喜得贵子的郭彩云和郭丁丁对儿子的出生时刻耿耿于怀,早不生晚不生,偏偏跟他金学干的儿子生在同一个时辰?
据说,终于抱上孙子的金学富,当时更是气得在家中拍桌子骂娘,说:“郭彩云啊郭彩云,可真有你的,你早有这本事,咱还娶这个瘫瘫娘们儿进来弄啥?”
在金尚看来,爷爷总而言之算个不错的人,但唯有在歧视自己的亲生母亲梁粉香的肢体残疾方面,一直让金尚如埂在喉。
迁坟完成,金尚跟着四舅爷从坟地返回时,四舅爷依然拒绝乘坐长顺舅爷的毛驴车。长顺舅爷丝毫没有再客气一下或者再坚持谦让一下的意思,就那么坦然地盘腿坐在自家的毛驴车上“得得得”地扬尘而去。
四舅爷与金尚一前一后地走回了盐仓码头的院落。那双尾龟就被长顺舅爷拿一块破布包了,装进了金尚一直背着的双肩包里。从湖台来鲤鱼洲的时候,那双肩包里装的是泸州老窖、中南海香烟、铁观音茶叶、云南三七粉。现在装进这只双尾龟,金尚反而觉得更加沉重。
说不清什么原因,金尚就想把这双尾龟带走。
离开坟地好远了,四舅爷仍然不说一句话。金尚已经理解了四舅爷的性格特点,不说话就不说话吧,人老了都这样。只是,他把这双尾龟带在身边,带回湖台合不合适?
“舅爷,”金尚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舅爷,秤杆儿吴家迁坟那年……那龟,也跟这个……差不多?”
走在前面的四舅爷停下了脚步,说:“嗯哪,我那时候年轻,轮不上我说三道四,再说,秤杆儿吴家那时候财大气粗,一般人家都入不了眼,盛极必衰嘛,那么大的家业,怎么就容不下一个龟?”
不是一只龟么?
怎么是一个龟?
金尚问:“我呢?我怎么办?我要带它回湖台呢,舅爷,你认为可好?”
四舅爷又继续迈步向前了,他说:“你呀,就当我死了吧,你自己拿主意,千万不能勉强。你爷爷就是勉强了一辈子,勉强别人,更勉强自己,何苦来?”
金尚就琢磨不透这话的意思了,只好继续问一句:“这龟咬了我的手,按说,我应该恨它才对吗?”
四舅爷走下了长长的坡道之后,终于回头看看金尚,说:“人心换人心,八两换半斤,它就让你遇上了,怎么办?也只好由着你的心气去行你的世事啦。”金尚暗想,罢罢罢,你老人家的心思实在让人费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着命运去摆布吧,老子反正是要带着它回省城的……过了石板桥,金尚与四舅爷在盐仓码头那块刻有“元代盐仓码头遗址”字样的石碑处分手。
四舅爷说:“郭彩云是个明白娘们儿,她不会为难你的,她会陪你去烧了断纸,去吧,孩子……”说完,四舅爷果断地跨进了自家的院落。
金尚心情复杂地朝着金家坡的方向走,那龟就在双肩包里动,让人琢磨不透到底是怎样的心思。金尚停住了脚步,仔细回想了四舅爷的话,更加坚定了把这龟带回湖台的信心。
……
大娘郭彩云的家在金家坡的后街上,一套有点年头的青砖四合院,雕花的门楼还是爷爷金学富年轻时候挣下的标志性家业。当然,院子里近年起了一幢三层小楼,这说明郭彩云的日子过得不错。
此前,金尚从未进过郭彩云的家门。当年,爷爷金学富不让,亲爹金学干不让。亲妈梁粉香不反对金尚小时候跟郭喜来一块玩,但她不敢公开支持这件事。
不过,金尚当兵去了部队以后就听说了,郭彩云和郭丁丁还真算是培养了一个非同寻常的儿子。郭喜来一直不怎么擅长考试,大专毕业之后,开了一家专门种植多肉植物的现代化工厂。这工厂培育出来的精品多肉植物有一多半漂洋过海,换回了美金和英镑。这就是人各有志啦,比金尚早一个小时出生的郭喜来现在一心一意做老板。
相比前街上的人来人往,后街上稍显冷清了一点。街上飘荡着从不远的海边吹过来的一股咸咸的味道。
金尚在郭彩云家的大门外停下,心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上小学的时候,他跟郭喜来是同级不同班的同学,有时候也会一起玩。有那么一段时间,金尚一直认为这处方方正正的院落应该是他的,那时候他甚至在内心里对郭喜来充满了敌意。现在再想想这些,金尚觉得自己真是小肚鸡肠。
郭彩云家的大门敞开着,影壁上的瓷砖图案是一副“花开富贵”,几朵红的黄的绿的牡丹开得实在有些夸张。那片牡丹图案的下面卧了一条尖嘴的黑狗,露着一口雪白的牙。金尚正要迈步向前,那黑狗就像狼一样狂叫着站了起来。
这阵势把金尚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三大步,甚至开始左右寻找有没有防身之物。然而,那狗并没有扑过来,而是步步后退着一路嚎叫着挪到了院子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