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说是吧！”冉闵忽然大笑，他在想若杀他们一记回马枪，那些人会不会立刻吓得尿裤子，“懦夫！”他骂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他“啪”的一声跌落地面，脸撞在草泥地上，他闻到了青草味和泥土味，然后他又闻到了鲜血的气味。
冉闵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他伏在马背上，右手抚摸马背发现那儿湿漉漉的一片，他知道那是血，是朱龙宝马的血。
“已经撑不下去了吗？”他问马儿，“也对，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打过那么多仗，你累了，想要休息了，想睡了，放心吧，我都懂。”
“冉闵你这狗杂种，我要杀了你！”燕军的一个士兵操着长毛冲了上来。
冉闵怒吼着一个转身，一钩戟扬去，那个人的脑袋随着迸发的鲜血飞了出去，“就算老子死，老子也要你们这群狗杂种先行一步！”他摆好了阵势，追上来的燕军被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之后，又重新向前，他们看见几个骑兵已经绕到了冉闵的背后用长矛指着他。
“冉闵，你逃不了了，束手就擒吧！”当燕军士兵想杀掉冉闵的时候，高开骑着马赶过来了。
冉闵手中拿着钩戟还想反抗，却已经被差不多三十个人用长矛重重架着动不了，没有办法，只好束手就擒。
“杀了他！”燕军群情汹涌。
“你想死在这里吗？”高开问他。
冉闵唾了一口没有说话。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高开残酷一笑，“把他绑起来！”
“高参军，为什么不立刻杀掉他？”有人想违抗军令把冉闵刺死在这里。
“这冉闵害死了咱这么多人，怎能让他死得如此简单？”高开说完策马掉头走了，他知道哪些士兵会高兴听到他们最大的仇敌在受尽折磨之后痛苦地死去，所以他们会按照他的话帮他绑回去的。
高开回到帅旗的时候，慕容恪在那里等着他，一见冉闵五花大绑地被绑了回来，慕容恪松了一口气：“终于赢了。”虽然损失惨重，但是总算赢了。慕容恪默不作声地调转马头，返回营地，高开跟在他后面，也一句话不说，他太了解此刻慕容恪的心情。
“多给些银子吧。”慕容恪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好好对待那些用来做肉盾的士兵的家属，“没有你们，这场仗赢不了。”想到这里，慕容恪就想哭，他的心情已经跌落谷底，“如果五弟领兵，是不是就不至于这样？”他对自己那么没用感到内疚。然而就算如此，他却不能解释，因为用五千骑兵铁马连环以把冉闵束缚其中的笨方法是他想出来的，而且他再也想不到别的方法来钳制冉闵，那家伙实在是太猛了。“如果这个人能为我所用那该有多好。”慕容恪叹息。
“鲜卑贼人，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冉闵在最后一刻也没忘记诅咒他们，面对冉闵的诅咒，慕容恪毫不在意。虽然冉闵杀了他不少人，但慕容恪还是真心希望他能为燕国效力的。然而事已至此，那厮仍然不知悔改，慕容恪就不能不杀他了，还不杀就难以向燕国的所有将士交代了。
冉闵死了，没有人知道最后一刻这人想了些什么，是诅咒白虏还是想起了南方的晋国，抑或想起了伴他一生的朱龙宝马。冉闵称帝后，所有人都背离他，留在他身边的都是因为害怕他，只有朱龙宝马真心真意地与他并肩作战，直到鲜血流光，直到堕地而亡。
“朱龙宝马，咱一起到地府造阎王老爷的反！”冉闵仰天大笑。
冉闵死了，冉魏崩塌了，慕容评立刻把燕国军队开往邺城，顺利地把中原囊括入燕国的版图之中。
“冉闵死了，吾等终于打败了那个恶棍。”燕王慕容儁赶到的时候，慕容恪向他复命。
“亏他自称天之骄子，现在还不是一样成了刀下亡魂。”慕容儁讪笑。
“传来捷报说已经占领了邺城。”相国封弈说。
“这样一来，中原就尽在朕掌握之中了。”慕容儁话音刚落，在座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快到邺城了吧？”
“快到邺城了。”慕容恪回答，发现慕容儁正在盯着他，又连忙补充了一句，“陛下。”
两天后，燕军到达邺城，中原再无冉魏。
交待好邺城的事物，慕容儁一行人就返回首都蓟城，一回去就着手准备称帝。
“如果称帝，会不会引得晋国大发雷霆兴兵攻打咱们？”对慕容儁称帝，慕容霸忧心忡忡。
“晋国的人才很多，如果他们齐心协力不要说咱燕国，就算燕国和秦国加起来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比起慕容霸，慕容恪却淡定得多，“问题是他们不但不齐心反而内斗互扯后腿，才让咱们有机可乘夺取中原之地。”
“如此一来，他们不就更加应该反扑了吗？”慕容霸话语一落却立刻明白了，“不，如果照四哥所说的，他们不会攻打咱中原的，如果他们北伐，目标也只可能是秦国。”他微微地笑了笑。
“所言甚是。”皇甫真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晋国的五州军事殷浩是个痴儿，领了十几万军队放着中原关中不攻打，却去监视自己的盟军姚襄，北伐却没有一丝一毫成果不单止，和姚襄一战还一败涂地，真是咎由自取。”
“所以我才说晋国不会攻打咱而回攻打秦国。”慕容霸说，“晋国反对殷浩的人一定会通过打赢殷浩打不赢的仗来证明自己比他厉害，从而名正言顺地取而代之。”
“五弟所言极是。”慕容恪也喝了一杯茶。
“不过……”慕容霸想了想，“我想知道即将会取代殷浩的人是谁。”
“桓温。”皇甫真说完，郑重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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