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微电影的制作模式来创作广告, 在目前还是个新鲜玩意儿。崔幼澄能接到这个活儿不单单是导演给赵寅城面子,更多是作家跟导演初次见面聊项目,双方聊的很契合。
他们要拍摄的主体是古龙水, 导演认为拍这东西需要一点性|暗示,作家的想法也差不多, 双方还很一致的想要用打擦边球的方式去引导商品的出现。
双方思路一致, 聊得开心,工作也就愉快起来。愉快到赵寅城本来想着, 再怎么是微电影,他跟作家至少也能一起工作个把月, 让他意外的是作家剧本出得很快。还是基本没有修改的快, 品牌方那边一次就过,不到一个礼拜, 他们就开了企划会议, 剧本定案了。
广告拍摄是没有作家大还是导演大这一说的, 在这个领域, 甲方爸爸最大。不论是作家的剧本还是导演的成片, 都要甲方爸爸审核,甲方说剧本能过,导演就不会哔哔。导演也没什么好哔哔的, 他也觉得作家的本子有点意思。
男演员就这么在企划会议上看到了作家的剧本,确实很有意思。
有意思的本子开端不特别,就是个俗套的一夜情, 男女双方在夜店门口碰见, 一个要进来一个要出去,擦肩而过时,女人闻到了男人身上的古龙水。两人目光对视, 相视而笑,随即镜头就直接跳进酒店房间。
之后就是打着擦边球的画面,女人被男人身上的香味吸引什么的。
中断也没有太特别的地方。隔天男主醒来,床上已经空了,女人走了,在卫生间的镜子上用口红写下了联系电话,还附赠一枚口红印。
有意思的点在最后,男主打电话给女人,先说点骚话,类似于你走得那么早该不会是家里有人在等?
女人只是笑,笑着问他,“既然打了电话过来,就没有发现什么不见了吗?”
“什么,我的心?”男人也在笑。
“是你的‘Paco Rabanne(古龙水)’。”
“拿走那个做什么?拿回去给男朋友用吗?”
女人的声音带着钩子,意有所指的开口,“我今晚会喷上它睡觉,这样我就能记住关于你…和昨晚的一切。”
剧本看到这里已经接近尾声,男演员拿着剧本念出之后他会在镜头前念出的台词,“你知道.....你的声音很诱人吗?”
导演自动帮他对戏,“当然。”
男演员和男导演默契的放下剧本对视,那眼神让写剧本的作家想翻白眼,“呵,男人。”
男人相视而笑,满面笑容的一起看作家。男导演先开口,让作家回忆一下,本子是你写得。男演员随后跟上,作家很会么~
作家扬眉,屈指敲了敲剧本,说出那句,“当然。”
这句话一出,三位即将合作的创作者都笑了,品牌方的负责人小姐姐笑声更大,还给创作团队鼓掌,这就算是成了。
剧本妥了,甲方爸爸很满意,企划会议结束,照例聚餐。跟甲方爸爸聚餐,纯社交,没什么好说的。等送走了甲方爸爸,只有剧组内部二场,气氛就轻松多了。等到第三轮,只有主创在,气氛已经不是轻松是亲近。
时间已经接近午夜,喝醉的各自回家,还能撑到第三轮的就导演、作家和男演员。三人也没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就在路边的布帐马车里凑在一起闲扯。
导演喝着酒聊着从剧本来看,作家貌似是个套路多多的玩咖,很会的样子。崔幼澄瞟了眼赵寅城,笑笑没反驳。
赵寅城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干嘛看我?作家会看他是因为这个套路来自于他,这位才是很会玩的浪子。大部分情况下很直男的家伙,偶尔撩拨一次,超级会。
当事人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倒是跟作家开玩笑说,要是有女人对他用这招的话,他一定上钩。
“废话,我都上钩。”导演吸溜着烧酒,笑得很是玩味,“搞不好我一整天都只顾着想对方晚上会不会带着我的味道入眠,啧啧啧~”举杯敬作家,“果然了解男人还是得女人上。”
女作家跟他碰了一杯,让他有点信心,“相信我,还是男人更了解男人。”本来就是赵寅城用过的招,再放在他身上,自然好用。
韩炳灿大笑,笑言作家别太谦虚,她还是很会的。一杯酒喝完,放下酒杯,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询问作家,她的出道作里,男主角不是一直到死都不知情?
“什么意思?”崔幼澄没听明白。
此前特地去补了合作者作品的韩炳灿说,“就是,男主不是从头到尾都被骗,他中间发现了女主是抱着目的接近他的对不对?”
崔幼澄垂眉浅笑,没回答,转而看向男主角的扮演者,“你觉得呢?”
赵寅城觉得,“知道,多少是能猜到一点,她是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只是没想到,她想要的是他的命。”
“对!”韩炳灿双手一拍,“我就说!”望向作家,“这是个彩蛋是不是?”
作家耸肩,没承认也没否认。
导演自认为自己猜中了,来了兴趣,接着讲,“朴敏英的演技还是差了点,不然之后的反转应该更有爆发力。不过你们这些作家啊,写个悲剧也写得那么唯美,明明知道前路是悬崖,还是奋勇往前冲,爱情哦~还真是要人命。”
感慨爱情的男人看向另一个同性,“你说,真的碰到朴敏英那样的追求,有多少男人忍得住不上钩?”
赵寅城想都没想就说,“我肯定不上钩。”
“唉~”韩炳灿嘘他,“朴敏英那张脸再加上我们作家的套路....”举杯的手冲作家比划一下,“你不上钩?谁信。”
“睡一个女人才看脸,爱一个女人不看脸。”直男给出奇妙的金句,转向作家,“你信不信我不会上钩?”
崔幼澄含笑点头,她信。追姜东元,得用水滴石穿的招,要足够耐心。追赵寅城走这条道没用,这家伙喜欢直球。
三个人,突然发现独自为战的韩炳灿就不乐意了,“你写的本子,你不信你的女主角能勾到男人?”
“我的女主角只要勾到男主角就行了,干嘛是个男人都勾。”作家不认这个话,反倒笑他,“是你太容易上钩了?”
赵寅城复议,“导演看着就是很容易上钩的样子。”
导演气的差点翻白眼,怒怼他们两,“你们这些长得好看的懂什么!”
崔幼澄无辜的回望,赵寅城张口就怼回去,“长得好看就是优势啊。”
长相普普通通不算难看的韩炳灿冷哼一声,一次性鄙视两个人,“长得好有什么用,单身狗,我儿子都上幼儿园了,你们有对象么!”
确实没对象的单身狗们互相看看,碰杯,喝酒。有妻有子的已婚人士心满意足的跟着举杯,长得好看有屁用,没对象说个毛!
酒过三巡,夜也深了了。
此前兴致一直很高,非得拉着崔幼澄去第三轮的导演终于喝好了,宣布解散。两人先把有了醉意的导演送上出租车,再在路边等着下一辆出租车来。
“你自己一个人回去行吗?”赵寅城想送她,她说自己打个车就行。
近期对被艺人送回家有点过敏的崔幼澄表示没问题,“真出了事,我还是知道报警电话怎么播的。”
“说什么呢。”赵寅城轻拍了她一下,让她别乱说话,“真出了事,你那有机会打报警电话。”说完打了下自己的嘴巴,有些懊恼。
崔幼澄被他逗笑了,“没那么夸张,放心。”
“这不是夸不夸张的事。”赵寅城还是担心她,“你要是介意,我打车,你坐我的车,我助理总比出租车司机安全。”
“你这样才叫夸张。”崔幼澄让他别折腾了,正好看到远处有出租车来,伸手便拦。
赵寅城还想再劝,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微微皱眉,按断电话放回口袋,也没再劝崔幼澄。只是让崔幼澄到家后,记得给他发条短信。
等出租车开走了,赵寅城才把电话拨回去,问来电的家伙又要干嘛,“你最近真的是按三餐给我打电话啊,就没其他事干了?”
“哇~你居然嫌我烦?还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姜东元强势吐槽,“追妹子追得兄弟都不要了?”
没有不要兄弟的赵寅城很是无奈,“你还是直接说,又要干嘛?我都说八百遍了,你去找崔幼澄比找我有用多了!这东西你问我,我问谁?我打电话给崔幼澄你又不乐意,这是病!吃药朋友!”
赵寅城最近是真烦姜东元,这哥简直了,也不知道脑子哪有问题。自从‘蛇果’播完,这人就时常骚扰他,今天问这个剧情崔幼澄怎么想的,明天问那个剧情崔幼澄想啥,他哪知道?!
他一开始还忍着,实在忍不了了,就怼他,你自己打电话给崔幼澄问啊。没想到他说,他被崔幼澄拉黑了,赵寅城当时都愣住了。
“拉黑了是什么意思?分手了?”
“没追到哪来的分手。”
彼时赵寅城还不是很相信,不是不信他被崔幼澄拉黑了,他是不信,“只是拉黑你就放弃了?”
“这跟放弃还是坚持没什么关系....”姜东元有点迟疑,但也还是说,“我感觉,我可能...我不知道,我好想误会了什么。”
“误会什么?”赵寅城没懂。
两人在姜东元家喝酒,电视上播着都不知道播了多少次的《蛇果》不是电视台重播,而是姜东元买了DVD,翻来覆去的看。陪着他看的赵寅城都快看吐了,姜东元还拉着他看,看得他很是郁闷,也无法理解,这东西有必要看那么多次吗?
姜东元也讲不清楚他为什么一直在看,为什么每次重看都能有新触动,一如他之前看到剧本的时候。修改之前的剧本他就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修改后的剧本他也看了很多次,播出的短剧更是不停的在看,他都弄不懂自己在看什么。
修改前的剧本在他眼中是个别扭到,男主角的行动不应该是作家写得那样的本子。可让他跟作家也没讨论过几次,作家直接把本子改的面目全非。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剧本,男主角的行动变得更不符合他所想象的,拍出来的电视剧就更不像了。
可他无法说清楚,剧本里的男主家,电视里的男主家,身边的兄弟所饰演的男主角,应该是什么样的。
也不对,他可以说,只是说出来会非常古怪。
姜东元跟赵寅城说,“我觉得他什么都知道。”指着电视上正在跟女主角告白的男主角,“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女主角是带着目的接近他的。”
赵寅城望着电视里的自己,还是没弄懂,“这跟你和崔幼澄有什么关系?”
关系是,“我觉得那个男主角是我。”姜东元看他不明白,叹气,“我感觉你扮演的角色,崔幼澄写的故事,在我身上发生过,它是存在过的事,明白吗?”
一个字都没听懂的赵寅城只怀疑,“你喝啤酒都能醉?”看了眼桌上洒落的啤酒罐,“我们两喝一打,还没喝完,你就醉了?”
姜东元一声长叹,这就是他为什么不说啊,说了也没人信,他自己都不信,“我知道这很古怪,可我就是感觉我存在过。”再度伸手指向电视,“我存在过那个世界,我经历过那个世界里的事,我爱上过一个让我绝望的女人,像是飞蛾扑火,以命相搏,想赌一局,她是不是真的要我的命,你懂不懂?”
赵寅城不懂,赵寅城受到震撼,赵寅城表情极其严肃,“你要不要找个医生看看?”
“找过了。”姜东元抓起啤酒罐仰头直接干,喝完捏扁了易拉罐丢在桌上,边起身边说,“啤酒没意思,喝红酒。”
伴随着红酒倒入杯中,赵寅城听了个诡异到他很认真的帮兄弟找心理医生的故事。
故事简单来讲,就是姜东元怀疑,他可能碰到了所谓的前世姻缘,崔幼澄的故事就是他的前世,前世他爱上过她故事里的女主角。在这个前提条件下,能写出这个故事的崔幼澄,极其可能是他前世的恋人。
这故事极端荒唐,荒唐到赵寅城死拽着姜东元去看心理医生了,医生表示姜东元很正常,起码各种测试轮番上,他都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顶多有点焦虑?可也没有到疾病那么严重的地步。
至于前世今生什么的.....可能演员的幻想能力太过了?
有些事科学并不能解决,在一个各种宗教都有的奇妙国家,两位演员去寻找玄学的解决方法就不是多奇怪的事了。至于那些神婆和神父们,给出的答案都不太一样,有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人说可能真的是前世姻缘,也有人开了个更夸张的脑洞,说什么两人是孽缘,这辈子还是别来往的好。最后这一种,疑似是看过短剧给出的结论。
那些所有的结论摆在两兄弟面前,姜东元是陪着赵寅城折腾,折腾到他不折腾了,就问兄弟是不是还是不信。赵寅城不太好讲他到底是信还是不信,过于玄妙的展开,他没办法完全相信,可兄弟撒这种狗屁倒灶的谎,好像也没必要?
不管是信还是不信,姜东元对此的结论是,他无法判断自己是出于对现在崔幼澄的好感,还是对故事里崔幼澄的好感,才对她产生好感的。因此,不是他被崔幼澄拉黑了,他就不坚持了。而是应该说,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坚持,他怕自己有好感的并非现在这个崔幼澄。
这个结论也是导致赵寅城找到韩炳灿,给在对接作家的导演推荐了崔幼澄的主要原因。兄弟的女人他是不碰的,兄弟没追到的女人他也不碰,可兄弟搞玄学,还是狗血到现在的电视剧市场都已经不拍了的替身玄学。
那....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当然,他尝试的过程并没有告诉姜东元,不是不想说是没办法说。怎么说?说我要去追你想象中的前世情人?什么乱七八糟的!
赵寅城不说,姜东元自然就不知道。目前姜东元的注意力都在搞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并不在崔幼澄那边。
如果没有崔幼澄找赵寅城麻烦的事,姜东元可能还会继续坚持,好感就是好感,好感是真实存在的。可有了那一出,崔幼澄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就开始怀疑,一切是不是都只是自己的想象。自然就没有盯着崔幼澄那边,他自己的灵异事件还没搞定呢,追什么妹子啊。
也是因为姜东元不知道赵寅城在追他的‘前世前任’,对方又是唯一知道他有个‘前世’的人,当然就时不时骚扰一下赵寅城。赵寅城被搞得很心累,在确定姜东元是坚持自己‘有前世’这种脑子有坑的想法后,真心想让他去找崔幼澄好好聊聊,我们能不能讲讲科学?别玩玄学好不好?
兄弟非得玩玄学,赵寅城很无奈,再度进入兄弟家,陪着兄弟看,他已经看了一万遍的《蛇果》,再听兄弟在那叨叨,我觉得男主角不应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