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一周后,北方一艘吴江县盛泽镇来的乌蓬小船冒着浓雾渐渐驶入了东南省东北部小镇东隐镇的东栅,那敞蓬的船舱内端坐着许家的女主人杨太太,今天特意为女儿的终事前去东隐要亲见未来的女婿心国……
那贾家也没闲着,今天,东隐镇荣国府内到处张灯结彩,大管家阿香和秋纹、麝月等众丫鬟早已在古镇东栅码头的街沿石上翘足等候,准备迎接盛泽镇特意摇船来相亲的许家亲家母……
杨氏太太一上岸,就坐进了早已准备上轿伺候的贾家轿子,二个小厮抬起了轿子,约一个小时,杨氏的轿子抬进了贾家荣国府,贾家太太张氏夫人,早已在荣府大观园内的迎客斋迎接盛泽镇来看亲的亲家母……
杨氏在大观园内怡红亭旁下了轿子,抬头见亭上匾额上“怡红亭”3个遒劲隶体大字赫然醒目,再看题款人曰:金陵贾宝玉。亭内柱上也有两行对联曰:“补天奇石降世觅奇缘”“灵河仙草投胎寻真爱”,在怡红亭几十步远,杨氏见有二层红瓦青墙的红楼一座,旁另有“潇湘亭”一座,但看亭上也有宝玉的题字,那柱上对联道:“年年月月勿忘我绛珠林妹妹”“岁岁年年还泪你神瑛宝哥哥”,看了使观者滚下泪水……
杨氏驻亭观了一回,拉住了张夫人的手,笑道:“贾太太,荣府大观园果然名不虚传,想不到这金陵贾宝玉也是贾家的老祖宗,贾家真是名门后代,光耀先祖,贾太太你也是治家有方啊!”
张氏笑道:“亲家母不用客气,内(您)是盛泽来的贵客,吾拉贾家未来的亲家母,内到了吾拉东隐,就当到了自己家,不必在意,都是自家人,内吾姐妹相称吧,哈哈哈……”
张氏张嘴笑着,挽着杨氏的手,相互说笑着,在大观园内穿花走柳,过池跨桥,但看园内有在一处观花的小姐,也有倚栏观鱼的太太,自不细说,不觉进了中厅内迎客斋,两位亲家母各坐一旁,秋纹等端上盆子,放在案上,捧过红枣人参汤来……
“姐姐,今年多大福岁?”杨氏喝了一口红枣参汤,先开口问道。
张氏笑着答道:“吾奴已快60岁的人了!内瞧,头发都快花白了,许太太,您呢?”
杨氏答道:“妹妹刚过45,也是老太婆一个了!”
张氏笑道:“吾拉姐妹俩能在这里东隐,吾奴贾家荣国府相见,真是儿女有缘啊!”
两家太太又闲聊了半个时辰,杨氏看看时侯不早了,慢慢把话题转到正事上,咂了一口桌上的人参汤,问道:“姐姐,怎么不见大少爷啊!”
张氏这才忙向杨氏道:“妹妹,可不是吗,吾奴怎么连儿女大事都给忘了……”遂转向丫鬟秋纹,道:“赶紧把大少爷找来,说吾拉家有贵客来了……”
约莫十几分钟,秋纹领着大少爷心国来见杨氏,心国瞅见母亲张氏身边坐着一位中年妇人,只见她肤白体丰,身穿合身白色绸缎连衣旗袍,颇有姿色,正在上下左右打量着自己,心国一时不知所措,脸一红,忙低下头来,直愣在那里呆呆地站着……
杨氏见眼前来了个中年男子,就面向贾家太太张氏,忙问道:“姐姐,这位莫非就是你家大少爷心国?”
张氏抬头见自己儿子心国恰巧穿了件旧夹袄,越发显的拱肩缩背,缩手缩脚,皱了下眉,心下暗骂道:“这个惯脱货,嗯子,今日相亲,见远道来看你的丈母娘,也不换件齐整的新衣,今天,看来要弄砸了吾奴的好事……”
张氏一边想,一边转目尴尬地笑向杨氏道:“妹妹,吾奴嗯子从小是个老鼠胆子,见到陌生人,很怕难为情哩,妹妹别在意!”
张氏又忙向站着呆愣着的心国轻声责怪道:“这位盛泽来的岳母大人远道专程摇船来见内(你),还不快行礼跪拜,愣在那里干什么!”
这贾心国看上去傻,倒也上心眼,听姆妈张氏一点破,立刻明白眼前这位美貌妇人就是自己未来的丈母娘,忙上前欠身倒地,叩拜道:“岳母大人,小婿为内(您)请安了!”
杨氏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位与自己年貌小不了多少的男人,暗自嘀咕道:“眼前的这位男人难道将是自己未来的女婿,女儿佩斐未来厮守一生的郎君……”
杨氏一边仔细打量着心国,一边暗暗地着磨道:“这男人看上去虽然年纪大些,但看起来人挺老实实在的,女儿如果嫁给他,肯定不吃亏,为人父母的我也放心了,再说,看看贾家的家业确在东隐镇是屈指可数的,女儿的终身托附给贾家,对我们许家也可算是门当户对,旗鼓相当,应该说心国和自己女儿、贾家和许家还是门户般配的,如果要自己回去找个满意的,也许一年半载,打着灯笼还真难找……”
杨氏想到这里,对跪在地上的心国道:“小婿免礼了,我家小姐,金枝玉叶,从小娇生惯养,还是黄花闺女,待字闺中,从未沾过任何男儿的身,不象你已有前室子女,我女儿虽做补房,你得爱惜我女儿……”
心国听了杨氏的话,又跪下叩头道:“丈母放心就是,小婿一定心疼新娶来的新家婆,与她白头到老,永不分离,忍她、疼她,不让她生气……”
杨氏听罢,心中欢喜,向前起身,搀起了跪着的心国道:“贤婿休跪,快快起身,折杀丈母娘也!”
就这样,这天上昼,贾家与许家的儿女终身就在贾家荣国府大观园内由两家儿女的亲生母亲给敲定了……
看看时光已近晌午,贾家在大观园红楼百宴厅中摆筵宴请杨氏,那丫鬟婆子们早已将在厅堂厨房中准备的菜肴端上,也无非是些东隐的特色菜肴,如土鸡、水鸭、各色杂鱼、河虾、蒸缸羊肉、海参、牛排、野兔、野鸡、虾爆鳝丝、红烧鳗鲡、田鸡肉、丁莲芳千张包子、乌镇烧麦、东隐小月饼、五芳斋粽子……
酒宴席间,两家母亲举杯互谢,酒筵既散,张氏捧出了用红布包着的一百两黄金递给杨氏,近前吩咐道:“妹妹,此乃吾拉贾家的定亲之礼,万望收下……”
杨氏答谢后,收下金子,乘着来船,沿水路向北驶出古镇东隐,回吴江县盛泽镇毛家弄不再细述。
次日,晌午过后,杨氏悄悄来到女儿佩雯住的闺香阁,见佩雯正在书房窗前独坐,静静地看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