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仪问：“怎么了？”</p>
“你最近怎么一直在提孩子？”</p>
苇庆凡有点怀疑，“你是想要孩子了？还是说偷偷有了”</p>
“有你个头！”</p>
李婉仪很想打他，又叹了口气，埋怨道：“还不是怪你……不是你跟说我的么，你梦里面我们俩有一个儿子……”</p>
苇庆凡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了前段时间那个荒唐的梦，梦里面他和江清淮相亲相恋结婚，有了一个女儿，连名字都取好了，叫“苇蒹葭”。</p>
他赶紧把这个梦抛开，笑道：“你不会想要等到梦里面的年龄再要孩子吧？”</p>
李婉仪愣了一下，随后恍然道：“对哦……我们俩结婚这么早，万一提前怀孕了，是不是就不是他了啊？”</p>
“几亿分之一的概率，就算你等到那个年龄，鬼知道还是不是他……”</p>
苇庆凡有点好笑，“不对，压根就没有他啊……我们先生，生出来的就是他了。”</p>
“不想理你了。”</p>
李婉仪有点生气，靠着椅背看外面熟悉而陌生的平原年节景象，偶尔路过村庄，能看到寒冬里奔跑玩闹的孩童，有堆在路边、墙边的柴垛，有看起来很影响观感的电线杆……</p>
她又轻声道：“好奇怪啊，为什么小时候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现在又忽然变得这么快？”</p>
“说明你长大了。”</p>
苇庆凡笑着看她一眼，随后又补充一句：“虽然你一直很大。”</p>
“滚！”</p>
来到李庄附近，李婉仪让苇庆凡提前转了弯，往村南驶去。</p>
这条路就在村边，一侧就是村庄房屋，鞭炮声、打闹声，还有炸丸子的香气，很有过年的感觉。</p>
“慢点~我一个叔叔。”</p>
前面有对中年夫妻穿着厚厚冬衣迎面走来，李婉仪让苇庆凡减缓了车速，落下车窗招呼道：“田叔~婶儿~”</p>
“呀？婉仪？”</p>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p>
夫妻俩有点惊讶的招呼，又打量苇庆凡。</p>
“叔叔好，婶婶好！”</p>
“这我男朋友。”</p>
苇庆凡也笑着打了声招呼，听李婉仪给自己介绍，又寒暄两句，便离开继续往前走。</p>
“前面就是。”</p>
李婉仪家的新房子在村南，这里似乎是村里面盖新房的地方，附近另外还有几家也明显较新的房子。</p>
不用她说，苇庆凡也知道到地方了，因为李父李母就在路边跟人聊天。</p>
一群人显然也看到了这边驶过来的车子，投过车窗看到苇庆凡和李婉仪，李母边伸手指着，示意院门是打开的，可以直接把车开进院子里面去。</p>
“叔叔~阿姨~”</p>
苇庆凡哪能直接开车进去，反正后面没车，先停了车打招呼。</p>
人群里有熟人，第一次来李婉仪家见过的胖哥和他爹，也有不认识的，苇庆凡反正就跟着李婉仪招呼。</p>
李父拄着拐杖，脸色红润，看起来气色和精神都很不错，完全不似几年前那样枯槁暮气的模样，满脸笑容的也帮苇庆凡介绍左邻右舍。</p>
“个子真高！”</p>
“长得也好，白白净净的……”</p>
在原本的住处，苇庆凡都已经混熟了的，不过搬了新家，他似乎又成了新女婿，大娘大婶的招呼寒暄，旁边邻居里还有人闻声从家里出来看。</p>
稍微熟了一些，又有人打听更进一步的情况：</p>
“准备结婚了吗？”</p>
“说你们俩都在京城开公司？”</p>
“做什么的啊？”</p>
也有人趁着聊天的时候压低了些声音、但仍然都能听见的问：“这辆车就是买给你的？这就是奔驰吗？”</p>
这些要么是近邻要么是亲朋，低头不见抬头见，然而不论城市还是农村，人情与生活都是如此，一团和气喜气之下，有祝福有羡慕有嫉恨。</p>
李婉仪家从村北搬到了村南，这似乎也在某种角度暗示了她们一家人的命运：</p>
原本一家人生活不算富裕，却也不算很差，毕竟她家要养三个孩子，但村里面类似情况不是没有，肯定不是最差的。</p>
李父出了意外，残疾了，却让原本就境况不算好的家庭近乎被打垮，人们谈起这件事情，叹息感慨，未尝没有同情和怜悯。</p>
整个家庭，以及三个孩子的命运似乎是可以预见的，哪个村里都不缺少这样的例子，太多了。</p>
然而谁也没想到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家庭最困难的时候，居然否极泰来了！</p>
先是原本已经要辍学打工的李婉仪考了全县第一，成为了村里面第一个“状元”，还是女状元，凭借着奖学金，重新上了大学。</p>
接着又是她傍上了个很有钱的男朋友，送车、送房，给开公司，让原本破落的李家都跟着沾光，以所有人都可见、羡慕的速度富裕了起来。</p>
——这两年又有传言说她当时连奖学金都被当时的校长贪污了，就是靠这个男朋友家里关系拿回来的，还把当时的校长给办了。</p>
各种传言有真有假，但人家过得越来越好却是事实，没见就连之前残疾之后整天在家里等死的李父都开始出门溜达了？整天满脸都是笑容，比身体健全的人还有精气神！</p>
还不就是日子有了盼头？</p>
搁谁身上都百病全消！</p>
破落魄时有同情又奚落，红火时自然也少不了羡慕和眼红，这种场合里的热情自然大多都是真的，但一些阴暗和嫉妒也是正常的。</p>
即便是几年前的李婉仪也不会怯场，何况如今已经开始慢慢展露出来了女强人的自信与气场，神情微显羞涩，但更多是甜蜜的笑着一一回应，末了又看了眼旁边这辆仍显光鲜的车子，随意笑道：“不是，那辆奔驰放京城呢，没开过来，这辆是奥迪，我上大学时送我的。”</p>
苇庆凡忍不住转头看她一眼。</p>
她有小鸟依人的一面，但骨子里仍然是坚韧独立的，难得见她这样一幅“我男朋友对我很好，所以我很骄傲”的姿态。</p>
不得不说，御姐和强人的加成，她露出这种姿态的时候让他很享受，很有成就感。</p>
李婉仪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保持着甜美笑容继续与左邻右舍的长辈们寒暄。</p>
李婉云和李承安听到外面的动静，领着好几个少年少女从院里出来，叽叽喳喳，院门处更加吵嚷热闹起来。</p>
又寒暄几句，进了院子，苇庆凡第一次到新院来，打量一眼，见是南北长的大庭院，坐北朝南的三间两层楼房，仍有东屋，西边还有个小门，后面是农田。</p>
他跟着进了楼下客厅，两间打通的大客厅，置着冰箱、电视，新的桌椅、沙发、茶几，打扫干净，宽敞鲜亮，与原本陈旧局促的旧房子不可同日而语。</p>
苇庆凡自然跟着开心，拎着东西进屋，坐在沙发上，捧杯热茶陪着说话。</p>
李婉仪坐在旁边，眉眼盈笑的望着他与家人叙话，只觉身心都被一种“人生如此，更复何求”的美满和幸福感包围。</p>
如果有的话，似乎就差个孩子了……或者两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