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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集(2 / 2)

“哼!”挥手阻止皮喇的喝叱,不自觉的,萨摩的口气带点薄怒:“庞希尔斯迟了这么久,该有个说辞吧?”

自从在缺之都的遭遇之后,萨摩已经不自觉地将对魔王的愤怒不满,转移到魔族身上了。

萨摩这番话姿态之高,完全不逊於斯塔,终於让斯塔正眼看向萨摩。只见一个浑身散发冰冷怒气的美男子优雅地坐在扶手椅上,以着一种睥睨天下的威势蔑视着阶下之人。一头淡金色的长发垂於胸前,斜飞的剑眉之下是一双看起来像是棕色的深邃双眼。棕色双眼幽幽暗暗,却又仿佛晶亮得令人无法忽视。这双看不出确实颜色的眼睛此刻正跳动着诡谲的光芒,像是不怀好意的冷酷。高挺的鼻粱下,抿成一直线的唇线,竟有种奇怪的残忍。

只一眼,斯塔便发觉内心起了微微的震荡。

斯塔没想到,在他眼中身分低微的生物当中,竟也有相貌完全不亚於高等魔族的。更令斯塔震撼的是,此人浑身散发出的气息,优雅、残忍、高傲、冷厉,让他内心涌起兴奋激动的情绪。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遇到庞希尔斯时,所以他跟随庞希尔斯数千年。但现在,斯塔发现,他的心和视线都无法离开眼前这个理该卑微的生命了。

斯塔的呆愣让本就不悦的萨摩更加生气了,双眼微眯,全身散出的气息,简直可以媲美深冬的暴风雪。换成别人,恐怕冻也冻醒了,偏偏斯塔却似更加沉迷了。

其实连萨摩自己也不知道,在缺之都的遭遇之后,他体内的能量有了质的转变。

平时或许不明显,但一到发怒时,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却已逐渐趋近於魔王,再加上斯塔身上的魔能会牵引萨摩体内的能量,让萨摩体内能量的魔性更显,才会让对魔能极为敏感的斯塔深受吸引。

见这个一脸高傲的魔族人光顾着看萨摩,连眼睛也不眨一拢诔〉哪崧返热硕济蛔磐沸鳌?lt;P“这人……该不会吓昏头了吧?”耐达依偏着头,对班塔耶滴滴咕咕。

班塔耶耸耸肩:“谁晓得?魔族大约都是这么怪里怪气的。”

两人的声音虽然不大,在安静得几乎落针可闻的大殿中却也清晰可闻,只是斯塔却依然故我,像是根本没听见似的。

萨摩没耐心与斯塔乾耗,剑眉微蹙,就待开口喝问。就在这时,斯塔却突然单膝一弯,跪了下来。

啊?众人完全无法理解究竟怎么一回事。

众人诧异之际,斯塔竟然高声说出让众人更加无法置信的话:“大人!请让斯塔追随大人吧!”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别说尼路等人摸不着头脑,就连萨摩也茫然了一下,但随即,萨摩想起了苏罗曾经说过,魔族会被力量吸引。难不成,这个叫做斯塔的魔族人被他吸引了?这个领悟让萨摩一惊。他分明没去学魔能的使用啊!怎么也能吸引魔族人?

萨摩以为,他体内神能的力量是大过魔能的,但从斯塔这番话,萨摩知道他必须重新评估自己了。

萨摩的沉默似乎让斯塔相当不安:“大人不愿意吗?”

斯塔这话问得战战兢兢。

震惊过后,萨摩总算能够思考了:“你不是追随着庞希尔斯吗?”

“但现在,斯塔只想追随大人。”斯塔抚着胸口,满脸痴迷。

看来,魔族是完全不兴节操那种玩意儿的。今天追随着一个人,但明天却随时可能被另一个人吸引。

萨摩对多一个魔族手下是一点兴趣也没有,正想拒绝时,突然想到了庞希尔斯。

如果,他能利用这个人来监视庞希尔斯,岂不是相当美妙的事?想到这一层,萨摩也不急着拒绝了,转而问道:“先不谈这个。庞希尔斯让你来做什么?”

让庞希尔斯回到魔族就是想知道魔族的一切异动,庞希尔斯直到现在才有消息传来,着实是晚了,所以萨摩也不敢抱着太大的期待。

斯塔早已被萨摩的力量所迷,对萨摩的问话自然是有问必答。“庞希尔斯派属下传递消息。”

斯塔心态一变,对庞希尔斯的称呼也跟着变了。

“说!”萨摩直截了当的命令。

闻言,斯塔扫了在场众人一眼,见萨摩似乎没打算打发这些人离去,只好拉开宽大的斗篷,一个年约**岁的小女孩就趴在斯塔的背上,盖在斗篷之下。

小女孩身材瘦小,在高大的斯塔身后,又藏在斗篷里,若不是斯塔拉开斗篷,众人还真猜不到。

小女孩本来闭着眼睛,似乎熟睡当中,但斗篷一拉开,小女孩就醒了。

眨眨明亮的大眼,小女孩似乎有些恐惧似的,将头缩到斯塔背后,只剩一对眼睛既恐惧又好奇地看着正前方的萨摩相四周满脸好奇的人。

这是?

萨摩正想问斯塔时,斯塔便解释了:“这是灵魂记忆。庞希尔斯要传达的消息就在她的灵魂里。”

斯塔一边说,一边放下背上的小女孩。小女孩一下地,使畏缩地躲在斯塔背后。

灵魂记忆?

很熟悉的名词。萨摩很快便想到他往哪里看过这个名词,那是在白塔里,苏罗给他看过的那些书里。

利用人类的灵魂锁住想要传达的消息,可以掩去魔能的痕迹,让有心人无法追踪拦截,是魔族人相当常用的传讯法。

要说有什么不好,那便是,若施术者能力不够,此法很容易导致消息遗失,及被施术的人类痴呆,通常以高等魔族施用的成功率最高。

终於想起这个方法,萨摩眉头更皱了:“你是要我杀了那个小女孩?”

灵魂记忆的释放方式就是让被施术者的灵魂离体,然后以魔能激发讯息,这方法对人类而言,就是杀了他。他记得,灵魂记忆最普遍的使用方法是强制输入讯息之后,便立刻杀死人类,只携带灵魂传讯,但现在,庞希尔斯没有杀了小女孩,那就是摆明要他亲手杀掉小女孩,再以魔能激发记忆了。

提到这点,斯塔似乎也有点困惑:“解开灵魂记忆,要先杀死她,然后用魔能刺激灵魂。庞希尔斯要我告诉大人,这个灵魂记忆已经加上了能锁。”

能锁是灵魂记忆的安全措施,有了能锁,解开灵魂记忆便必须要有起码和施术者相同能量强度的人才能成功解开,也就是说,除非萨摩能发出高等魔族以上的魔能,否则无法成功知道庞希尔斯所要传达的消息。

这是斯塔不明白的地方,一个区区人类,是不可能有能力解开灵魂记忆的,偏偏庞希尔斯却这么做了。

闻言,萨摩先是一愣,他没想到庞希尔斯会这么谨慎。但转念一想,一个惊人但可能性却很高的猜测,又让萨摩怒火高燃。

将庞希尔斯遣回魔族时,他明明吩咐过,若有消息可以经由伊阔利市的精灵人来传递,但庞希尔斯却舍近求远,大费周章地送来了一个小女孩。

这代表什么?庞希尔斯明明知道他目前只继承了神王之力,还以这种方式来传递消息,岂不是要逼他学习魔能?这怎不让萨摩大感愤怒!

斯塔话一说完,正想着萨摩会如何解开灵魂记忆时,突然感觉萨摩全身散出炙烈怒气。惊讶地抬头看去,却见萨摩依然端坐,但冷硬的表情,和闪着熊熊怒火的双眼,完全显露出萨摩内心的愤怒。

斯塔不明原因,但却感觉到体内魔灵的震颤。他彷佛看到萨摩四周如波浪般,散出一**黑暗能量。

这是人类拥有的?斯塔心神剧颤,不可思议地看著萨摩。

怒火中,萨摩站了起来,离开了座位,在阶上缓缓踱步。

森冷的怒气依旧在大殿内弥漫,即便是熟悉萨摩如六卫等人,在此刻也感觉到一种几乎窒息的压迫感,让他们连大声喘息都做不到。

突然间,萨摩笑了!冰冷而没有笑意的笑,让在场众人都有了一种被掐住喉管、抓住心脏的错觉。

庞希尔斯想要知道他有没有办法解开灵魂记忆是吗?萨摩冷冷笑著。他会让庞希尔斯知道,即使他庞希尔斯远在魔族,依旧逃不开他的手心!

冷笑中,萨摩身形如鬼魅般一闪,转眼来到斯塔身後,伸手一指!

小女孩看著突然消失的人,疑惑地啊了一声!但随即,小女孩的身躯软软倒地。

这一连串变化实在来得太快,在众人都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时,浓稠的鲜血已经从小女孩浓密的头发里溢出,迅速流淌一地,萨摩就站在斯塔身後,左手指间捏著一个圈著一道道黑色能量的模糊光影。

萨摩杀了那个小女孩!迟来的震撼将尼路等人惊得满脸苍白。那个小女孩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人类,小小的生命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而他们向来以为仁慈的王子,却连眼睛也不眨一下,便夺走了这个小小的生命?在众人惊恐瞪视之下,萨摩嘴角衔著残狠的笑容,屈指对著模糊光彩上的黑色能量使劲一弹。

黑色能量强烈颤动了几下,突然啵地爆裂开来!

接著,模糊光影也缓缓从萨摩指间散去。随著光彩散去,萨摩耳边也传来庞希尔斯的声音……

同一时间,正在悠闲品茗的庞希尔斯突然感到全身魔能剧烈震荡,仿佛有人想要强行夺走他的力量似的。

“呜——”摔掉手里的杯子,庞希尔斯抓著胸口辛苦呻吟。

魔能可说是魔族除了魔灵之外的第二生命,这个震荡立刻让庞希尔斯既惊且惧。

是谁?庞希尔斯的疑惑只出现那么一刹那,脑海便浮现了萨摩挂著邪佞笑容的脸。

恐惧瞬间淹没庞希尔斯的意志。这是血誓的威力?还是萨摩利用自己的力量所做的惩罚?庞希尔斯都无暇顾及了,即将脱体而出的魔能让庞希尔斯费尽全身力量阻止,本来倚在软榻上的身体已经滚落地面。

“大人!大人!”一旁伺候的追随者被这一幕吓坏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竟会让身为高等魔族的庞希尔斯这般痛苦。

庞希尔斯没有听见追随者的呼喊,他脑海里尽是萨摩那张既迷人又令人畏惧的脸:“王……王……饶命……我,我不敢……再也……不……敢……”庞希尔斯浑身颤抖,嘴里不停喃喃求饶。

他怎么都想不到,本来只是打算轻轻试探,却会让萨摩对他施予这么严重的惩罚,他实在後悔极了。

庞希尔斯的呻吟、颤抖、求饶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已经全身脱力的庞希尔斯,在吐了几口鲜血之後,完全昏迷了。

龙神王宫大殿上,萨摩侧耳听完庞希尔斯传达的一切之後,随即陷入沉思。

庞希尔斯给的讯息虽然不多,却相当重要。

虽然魔王失踪之前,曾经命令魔族隐匿不出,但经过长时间的蛰伏,魔族上下早就蠢蠢欲动。丝妲儿虽然仍遵从魔王命令,但二王与三王私下动作频频。这些年各族间的大小战役,多少都有魔族的操作。

庞希尔斯比较容易掌握的是三王那边的行动。已经得知巴耶帝国出兵占领约塔公国,并引发里尔公国与巴耶帝国的大战是三王的杰作,目的就是要让人类诸国国力耗尽,以便魔族一统天下。负责操作这一系列行动的,正是三王另一个心腹大将,窝索尼科。窝索尼科目前的人类身分便是帝国首相马默,可以说,这个高等魔族目前已经掌握了整个巴耶帝国的统治核心。

三王第一步让人族互相残杀的目的已经达到,至於下一步有什么行动,除了窝索尼科本人,就只有三王知晓,毕竟魔族彼此足谁也不相信谁,所以探听消息方面也只能小心行事。庞希尔斯表示,只要有进一步的消息,他会立刻传达给萨摩知道。至於二王那头,经营主力集中在北方诸族和里尔公国。二王与三王暗中较劲,都在争夺人类世界的控制权,这一切都在台面下进行,一无所知的人类仍旧沉醉在歌舞升平的假象里。

看来,因为庞希尔斯消息传出已有一段时间,还来不及知道缺之都消失还有二王遭难的消息。

尽管不知道缺之都消失这件事,在魔族里能引起什么效应有些遗憾,但庞希尔斯传来的这些消息也算很有价值了。基本上这些消息都没有超出萨摩的预料。他早已猜到,里尔公国和巴耶帝国的战争极端不合理。撇开里尔公国国王荫?普勒野心勃勃的性格特点不谈,巴耶帝国本身并没有攻取约塔的急切需求,因此对约塔的出兵著实莽撞得很,毕竟,这一来,巴耶帝国与里尔公国将失去约塔这个缓冲地区,直接对垒。这从占领约塔之後,两方立刻爆发战争可以看得出来。目前,巴耶帝国新占约塔,约塔境内抗争仍剧烈,里尔公国绝对不会容许巴耶帝国有时间站稳脚跟,所以战争的发生是可以预料的。

不能预料的是,本来有能力阻碍巴耶帝国的里尔公国,因为北方大陆战事失利,国力大损,已经无法对巴耶帝国进行有效制衡。这也是萨摩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之一,里尔公国在北方大陆开战一开始就不合理,因为,这个行动似乎完全不担心巴耶帝国会趁机有所动作。现在想一想,这一切说不定也是魔族操作的结果。

至此,局势似乎很清楚。那便是,里尔公国铩羽而归,巴耶帝国成为人类第一大强国。但,约塔境内反抗势力没有被平定的迹象,巴耶帝国与里尔公国间的战争也显得有些拖泥带水。战事再拖延下去,恐怕元气大伤的就不只是里尔公国了。

不过,现在想来,这结果似乎也是魔族所要的。

至於未来极有可能出现的人类大强权,萨摩又多了一层揣测。他不相信魔族愿意培养一个人类人强权。也许,在里尔公国元气人伤之後,魔族的矛头就该指向巴耶帝国了。突然间,萨摩想起了兰普顿魔武学院。

就在萨摩还在思索著魔族可能的行动时,斯塔兴奋的声音打断了萨摩的思路:“大人已经成功解开灵魂记忆了!”

斯塔这句话惊醒了失神的尼路等人,也惊醒了萨摩。

萨摩的视线慢慢凝聚在横躺地上,小女孩的冰冷尸体。

他解开了灵魂记忆,也让庞希尔斯知道他的力量,但,他杀了一个无冤无仇的小女孩。萨摩在出手杀了小女孩时,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挣扎,仅是那么一个动念,便这么做了。

这是不对的!但萨摩却诧异於心中没有过多的懊恼。因为,他必须这样才能得到他所想要的不是吗?萨摩没有发现,他接触魔能只不过是短短几天,但性格却已经悄悄变化了!在以前,萨摩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目的杀害这么一个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小女孩,但他今天却这么做了,而性格转变的他,甚至没有察觉自己的变化,顶多只是诧异了一下。

“王子?”看见萨摩脸上古怪的表情,尼路忍不住轻声叫唤。

他相信萨摩这么做一定有理由,事实上,尼路等人是相当接受,在必要时候,必须要有必要的残忍,但是,这却不像是萨摩会做的事情啊!

尼路的叫唤让萨摩的视线离开了地上小女孩的尸体。他唤来侍卫,将尸体抬出去厚葬。

地上没有了尸体,留下一滩醒目的血迹,在大殿里散著铁锈般的气味。

大殿里依旧沉默,只有斯塔不解地看著众人的满脸沉重。

“斯塔。”萨摩轻唤。

“属下在。”斯塔恭敬地躬身回应。

不知怎的,萨摩对斯塔自称属下,心底涌起不满。这种不满,类似不屑。轻皱眉头,萨摩连客套话也不愿多讲便直接命令:“回去转告庞希尔斯,请他认清自己的身分。”顿了一顿,萨摩又道:“往後你负责好好看紧庞希尔斯,我要知道他都在做什么。”

斯塔本来还对萨摩要他转告庞希尔斯的话感到不解,後来一听萨摩要他监视庞希尔斯,心中顿时大喜。庞希尔斯听命於萨摩是确定的,不过萨摩似乎不相信庞希尔斯,还要他在旁监视。这岂不是说,他将要取代庞希尔斯在萨摩心中的地位?想到自己在主人心中的地位,有可能超越身为高等魔族的庞希尔斯,斯塔心中兴奋无比。

斯塔大喜过望,连忙应是:“属下遵命。”

其实萨摩并不是不相信庞希尔斯,他只是想起魔族人的性格,阳奉阴违对魔族人恐怕是相当寻常的事,所以他才会要这个中等魔族的斯塔监视庞希尔斯。他相信,就算庞希尔斯知道斯塔已经听命於他,庞希尔斯也不敢有何怨言。可以说,他要斯塔这么做,实际上只是要提醒庞希尔斯,谨守自己的分际,至於斯塔有没有办法成功监视庞希尔斯,萨摩是不抱期待的。毕竟,斯塔只是一个中等魔族。

也因此,萨摩连交代斯塔怎么回报消息都没有,便要斯塔立刻回去魔族。

庞希尔斯传来的消息让萨摩知道了魔族另一个根据地,约塔公国法梭矿山里的灭之都。算一算,目前魔族的根据地有三个,一个是已经被他毁掉的缺之都,本来由三辅驻守,一个是三山地区的暗之都,由丝妲儿驻守,最後一个就是法梭矿山的灭之都,主要是五罗的势力范围。倒是神族的部署仍然不清楚,只知道神迹湖底的碧琉城是神族的首都,有涅天坐镇,让萨摩有些懊恼离开神迹密林前,为何不向泖玥问清楚。

第二十三集第二百六十四章血的呼唤

当天夜晚,寂静的寝殿大床上,萨摩和琉璃相拥而眠,轻缓的呼吸表示两人已经沉沉入睡。

突然,萨摩睁开眼睛。

小心翼翼地拉开琉璃环在他腰间的手,萨摩在床上坐了起来,金色双眼罩著一层血红色的光芒。

他醒了!被汹涌的情绪惊醒,脑海中不停转著白日里,小女孩横尸的情景。心中的激动是什么,萨摩再清楚不过了,那是一种无法遏止的兴奋,而这个兴奋只能以鲜血来平复。

他知道,他受到白天那小女孩的死所影响,内心一股没有彻底宣泄的澎湃杀欲,其实从白天便困扰他,尤其到了夜深人静,更加无法克制。

萨摩惨然一笑。他还是受魔能的影响了,不是吗?否则,他怎会这么自然地与这种杀戮的意念相融?他该怎么办呢?这**要如何才能纡解?萨摩沉思著,双眼不由落到了一旁睡得甜美的妻子。突然,一种想要看到鲜血从白皙皮肤中涌出的**,一直催促著萨摩。不自觉的,萨摩的手抚上了琉璃纤细的脖子,一开始是轻轻抚摸,接下来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只要继续下去,他就可以看到灵魂最美的殒落。

萨摩脸上露出了陶醉的笑容,任凭指甲陷入琉璃白皙的肌肤,逼出了一道血痕。睡梦中的琉璃轻轻蹙起了眉,发出一声不舒服的呻吟。就是这声呻吟,惊醒了萨摩!

惊恐地跳下床,萨摩俊脸苍白,紧握双拳,恐惧地看著再度熟睡的琉璃。尖锐的指甲陷入萨摩掌心,滴滴鲜血从指缝渗出滴落地面,在毛地毯上晕了开来。

他在做什么?琉璃是他最爱的人,而他以为,他方才将要夺走琉璃的生命?他在做什么啊!

萨摩抖著手,无力地掩住脸,任凭掌中的鲜血沾在脸上。“啊……”萨摩沙哑著声音,痛苦地呻吟。

敏锐地闻到指甲上传来的血腥味,萨摩心里的那股饥渴,让他心脏兴奋的急促跳动。

双眼凝视著指尖和掌心沾著的些微血迹,萨摩心里涌起的是满足。但,这些是不够的!一点都不够!他需要更多的鲜血,需要看到鲜红挥洒在空中,才能抒解他心里似乎无止境的烦躁,填满他心头的空洞。

萨摩的视线又慢慢移到了床上人儿白皙颈子上的红痕,无意识地,舌尖舔上了指尖已乾涸的鲜血。淡淡的铁銹气味在舌尖晕了开来,让萨摩有了一种飘浮般的快感。

萨摩往床边前进了一步,却立刻惊觉地停了下来。

不可以!

萨摩仰头发出痛苦的长啸,宣泄出心里不停累积的**。他不能让心中那股不断鼓噪的**伤害他的至爱!

啸声传遍了整个王宫,萨摩就在这声长啸声中,离开了寝宫,化作一道长虹划破夜空,往东南方而去,待图苏和尼路等人从睡梦中惊醒,赶到王子寝宫时,看到的只有满脸茫然的琉璃,和一群不知所措的寝宫侍卫。

“这是怎么回事?”图苏板著脸,不悦地问值班的侍卫。

这些侍卫早在看到图苏到来时便跪了下去,待图苏一问,其中一名侍卫便立刻回答道:“王子不知何故离开宫殿,我等阻之不及,请王上降罪!”

图苏皱皱眉,不耐烦地道:“王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离开?没交代什么吗?此话一出,另一名侍卫连忙答道:”王子离宫之前,只说他三日内必返,其余就没有了。“见问不出什么,图苏挥挥手,驱退了众侍卫,转而向一直神情茫然的琉璃问:“琉璃,萨摩没跟你说什么吗?”

琉璃回过神来,摇摇头:“没有。我也是刚刚才醒的。”琉璃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脖子上微微刺痛的地方。

睡觉之前,她还没有这个伤,难道,萨摩突然离去跟这伤有关吗?见琉璃也不知道原因,图苏沉吟了一会,这才转向尼路等人间道:“白天时,萨摩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尼路等人面面相觑。

“没有啊!王子一整天都很冷静。”耐达依摊摊手,无奈地道。

“对,就是太冷静了……”尼路跟著道。

图苏扬扬眉,示意尼路继续说。

尼路犹豫地看了琉璃一眼,见琉璃似乎自顾自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才压低声音道:“王子今早见了一个魔族人,还亲手杀了一个小女孩。属下以为此举极为不寻常,今晚王子的失踪或许便与此事有关。”

这些消息,图苏也有耳闻,但毕竟没有亲眼见到,所以并未察觉有异。

“等三天吧!三天後萨摩若没有回来再说。”图苏想了一会儿,下了这个决定。

以萨摩的脚程,尼路等人就是跑死了也追不上,所以图苏并不勉强六人去寻找萨摩,只能期待萨摩会真如他所讲的,在三日内回来。

三山地区里的暗之都这几日显得喧哗许多。自从宫殿传来震动之後,魔族上下都弥漫著兴奋的情绪,许多四处游荡的魔族人更陆陆续续回到暗之都,原因无他,正是所有魔族人都在期待魔王归来。尽管,在这段时间内增加的不少新生魔族,都不曾见过魔王,但,所有魔族人都知道,魔王是最漆黑的存在,而他们已经许久没感觉过最漆黑的感觉了。

除了弥漫在暗之都的期待情绪外,位在暗之都最漆黑处的黑色宫殿——寐寰宫里,也同样处在亢奋的气氛中。

此刻,自从魔王离开後,便成为丝妲儿与魔族高层会面的寐寰宫偏殿——瘴之殿,难得聚集了魔族中除了魔王外,最令人畏惧的人物。

大部分时候,来商议的都是丝妲儿、二王多孟和三王沆罗,但这日,除了多孟之外,三辅五罗中,鲜少露面的其余人物都出现在瘴之殿里。

瘴之殿里,九张豪华大椅围著一张长桌摆置,除了一张椅子尚无人坐之外,其余八张椅子此刻都已坐了人。其中一张椅子坐著黑发紫眸的丝妲儿,许是因为知道魔王归来,丝妲儿妖美的容貌显得更加妩媚撩人。其余七张椅子,坐著多孟之外的二辅和五罗。沆罗看著丝妲儿,眼中思索光芒缓缓流动。

黑发绿眼的万阎跷著脚,若有所思地看著坐在他对面的灰发男子。灰发男子闭著眼,一动不动,心思似乎已经不在。除了这四人之外,在场的还有一名不停对在场众男子抛媚眼的红发丽人、一名深蓝色长发掩著半张脸的男子、一名右眼戴著眼罩,深棕短发的男子、一名表情冷硬,浅栗色长发扎於脑後的男子。相较於丝妲儿的轻松神态,其余七人的神情显得看不出情绪。

这是魔族人会面时的常态,谁也服不了谁,所以气氛一向都相当僵硬。

“相信大家都知道了,王已经回来了。”丝妲儿语气中掩不住兴奋道。

丝妲儿兴奋的表情让沆罗相当不满,於是忍不住冷冷提醒道:“没错,但神王也同时回来了。”

此话一出,丝妲儿表情一沉,正待说什么时,黑色长发淡绿色长眼的男子,万阎便道:“丝妲儿,王归来我们很高兴,但现在,王、尚、未、回、族。”

万阎此话在提醒丝妲儿尽快切入正题。事实上,三辅五罗难得齐聚在这里,是为了缺之都一日内被神王摧毁一事聚集而来。神王已经破例攻击魔族都市,由不得他们不担心。

丝妲儿当然也知道万阎指的是什么,微微皱起柳眉:“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但是,只要王回来了,这些问题都可以解决!”

“但是,现在谁也不知道王在哪里,在王回来之前,我们可要自求多福啊!”

一道黏腻的女声响起,说的虽忧心,但语气中却有隐约的兴奋。

丝妲儿循声看去,看到的就是那名一头艳红长卷发的艳丽女子,伸出鲜红的舌尖,轻舔的指甲上,涂著同样鲜红色泽的十指。女子红色双眸似有意若无意地扫视在场众人,浑身散发出犹如罂粟般致命的吸引力,论容貌,女子不及丝妲儿,但艳媚的神态却不亚於丝妲儿。要是换成别人,恐怕只要一眼便会被这名绝艳的女子夺去心神,但在场七名男子却似一点感觉也没有。

“峪罗,难道你还怕神王找上门?”丝妲儿咯咯娇笑。

红发丽人峪罗,是三辅五罗里最喜欢战争的,因为战争会有鲜血,峪罗喜欢血液的鲜红。

峪罗夸张地做出恐惧的表情:“唉……丝妲儿……我当然怕呀!我怕……怕他不来呀!不知道神王尝起来的滋味如何啊!”说到最後,峪罗不自觉伸舌轻舔上唇。

峪罗喜欢毁灭,可不代表其他人也喜欢。只见那名戴著眼罩的男子冷喝道:“够了!说正经的!你道我们大家都很闲吗?”

闻言,峪罗眼一眯,似有怒意,但随即,峪罗又花枝乱颤地笑了起来:“呵!我忘了衍罗那只眼睛就是被神王挖掉的哩!难怪你会怕啦!”

被称为衍罗的男子眉一皱,不悦地道:“我的眼睛王早就帮我治好了!戴眼罩只是在提醒我不要轻视神王。”

神王造成的伤害不能小觑,若没有魔王出手,那只眼睛恐怕就会永无止境地溃烂下去,还会影响魔能运行。尽管已是许久之前的事情,衍罗却仍印象深刻。

“说得好听。你就承认你怕吧,我又不会笑你。”峪罗冷笑道。

此话一出,衍罗眼中立刻燃起怒火,正待发作之际,冰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衍罗,你要中计了。”

说话的是那名深蓝色头发掩著半张脸的男子。峪罗最喜争斗,这一番挑衅话语无非就是想让衍罗动手。

闻言,衍罗眼中怒火立刻消失,冷哼一声,闭上双眼,不看故意挑衅的峪罗,也不再作声。

“鸷罗,你干嘛碍我的事?”峪罗沉下脸,不满地道。

深蓝色头发的男子鸷罗撇撇嘴,不语。倒是坐在一旁的浅栗色头发,表情冷硬的男子开口了:“离开这里要怎么闹都随你,别浪费我们的时间。”

这名男子一开口,峪罗也不闹了,摊摊手:“好吧!就听衁罗的。”说完,峪罗还不忘抛了几个媚眼给被称为衁罗的男子,只可惜衁罗视若无睹地移开了视线。

衁罗可是五罗里面最难应付的,就连爱闹事的峪罗都拿他没法。只要衁罗说不闹,那肯定便是就此打住了,若是有人再闹,衁罗恐怕会二话不说先动手再说。

衁罗一动手,那就是生死之分了,五罗里面都有不跟衁罗动手的默契。他们谁也不想冒能力大减的风险。峪罗虽然爱闹,但要是真与五罗打起来,那也仅是点到为止。

见这边的闹剧落了幕,一直闭著眼的灰发男子终於睁开紫色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众人:“神王的事情我不管,开完会後,我会去找王。”

一直注意著灰发男子的万阎,待灰发男子睁开双眼,终於证实了他的猜测:“魍丹,多孟果然被你收去了啊!”

此话一出,众人同时将视线落到魍丹的双眼。可不是吗?魍丹紫色眼珠中闪著深蓝色的光泽,正是吞噬不久的徵象。吞噬初期,能量在契合的阶段,被吞噬者的某项特徽,将会显现在吞噬者的身上。魍丹眼中的深蓝色光芒就是多孟眼珠的颜色。

魍丹没有否认,轻轻点点头:“反正他成了中等魔族,已经没用了。”

“要逃出神王手里,自然是要代价的。”衍罗感叹地道。

沆罗与万阎交换了一个眼神,只是谁也没说话。在场除了沆罗和万阎,或者还有魍丹之外,没人知道多孟变成中等魔族的真正原因。

丝妲儿没有注意沆罗和万阎间奇特的眼神交流,兀自追问道:“你知道要去哪里找王吗?”

虽然魔王归来时曾给她影像,但也仅止於影像,其余便什么也没有了,连一点地点的线索也没有,她唯一知道的是,魔王的容貌有了一点点不同,如此罢了。

魍丹摇摇头,用坚定的语气道:“不知道,但是我一定会找到王。”

魍丹的回答众人并不意外,三辅五罗里,就属魍丹追随魔王最久,其余更久的人,都被魔王亲手杀死。魍丹在魔族当中可说是独行侠的代表,他有追随者,但他从来不与这些追随者亲近,他不像其他高等魔族,会经营自己的势力,他所有精神都用在追求更高的力量。他之所以追随魔王是因为魔王强大的力量,除了力量之外,其余事物魍丹一概不管,可以说,只要魔王还是最强大的一天,魍丹便会听命於魔王。

由於对力量的渴求,魍丹每隔一段时间总要亲自挑战魔王的力量,但魔王却让这样不时想要挑战他的人留下来了。所以说,没有人可以臆测魔王究竟在想什么。

但也就是魍丹这样的人,才会迫不及侍想去找魔王。

魔族人对魔王又敬又惧,尽管他们无法不被魔王绝对的黑暗吸引,但却也清楚黑暗的中心是危险的,尤其对这些超高等的魔族而言更是,所以,他们也不敢太过接近黑暗。魔王回来了,他们是兴奋的,但同时也是畏惧的,正是这样矛盾的心态,所以除了魍丹外,没有人敢提及主动寻找魔王。

魔王从来就不喜欢拘束,哪天谁要是真的找到了,恐怕就是那人消失的日子,这种情况下,也只有盲目追求力量的魍丹会不顾一切的去找。

听到魍丹的宣言,丝妲儿很羡慕,她也很想亲自去寻找魔王,但是,丝妲儿瞥了在场众人一眼,暗中叹息。三王的势力越来越大,在人类各国的布置也几乎都是他安排的,追随三王的魔族人也越来越多,尤其是新生魔族,简直是一面倒的倾向三王。至於三辅的势力,虽然多孟死了,但还有万阎。万阎是个聪明人,大约很快就可以接收二王留下来的势力。魔族永远不会缺少的是野心,不论是沆罗还是万阎,除非王归来,否则没有人可以控制他们。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丝妲儿不敢离开,深怕只要她一离开暗之都,三王的势力便会趁虚而入。

“领导魔族”是魔王给她的任务,她必须坚持到最後。

想到这里,丝妲儿又看了再度闭目休息的魍丹一眼,沉吟了起来。她该不该助魍丹一臂之力呢?丝妲儿思索的神情落在沆罗眼里,一丝不安悄悄浮现。

“丝妲儿,难道,你知道王的行踪?”沆罗试探地问。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同时将锐利的视线落向丝妲儿,就连魍丹也睁开眼睛盯视丝妲儿。

沆罗的心思丝妲儿何尝看不出来,只见她露出一抹烟视媚行的笑容,风情万种地撩动长发:“你紧张了?沆罗。”

沆罗表情一变,冷哼一声:“紧张?哼!我只是以为王的消息,不应该由一人独占。”

不只沆罗,其余众人也非常关心这个消息,毕竟,魔王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丝妲儿咯咯娇笑,眼中却是冰冷异常:“我可没打算独占,反正就算我说了,也不一定有人敢去找王哩!”

此话说中了众人的心思,但只有沆罗知道,丝妲儿这番话是专门说来气他的。

魔王离开千万年,丝妲儿和沆罗就斗了有千万年之久,之间心结之深自不待言。

就在沆罗想要反唇相讥时,属於魍丹的沙哑声音便响了起来:“我会去找。”

魍丹既然已经说话,沆罗也乐得轻松,就看丝妲儿如何对付急於寻找魔王的魍丹。

没想到,丝妲儿心中早有决定,美目一转,就乾脆地道:“我知道,所以我会把王现在的模样给你看。”

说到这里,见魍丹似乎还想开口追问,丝妲儿连忙又补充道:“我不知道王在哪里,王从来不会说这么多。”

这话倒是合情合理,魍丹也就不再追问。倒是沆罗对丝妲儿这般乾脆颇有顾忌,不时用猜疑的眼神看著丝妲儿。

沆罗的眼神丝妲儿注意到了,她抛给沆罗一个嘲弄的笑容:“放心,我可不像有人那样不想要王回来。”

这是在暗指沆罗不愿魔王归来。沆罗尽管气愤却是发作不得,毕竟关於寻找魔王这件事,他是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的。

丝妲儿和沆罗的心结全族皆知,其余众人对两人的言词交锋也不以为怪,有些人是兴致勃勃的看热闹,有些人则是兴趣缺缺的眯著眼睛。

见沆罗不作声,丝妲儿露出得意的笑容,这才转向众人,神情蓦地肃穆起来,伸出双手,掌心朝上。

见状,所有人都知道丝妲儿即将要幻出魔王的形态了。这种时候,就算是再故作淡然的人也掩不住满脸关注。虽然魔王的容貌可以随时更改,但魔王既然给丝妲儿看了,可见接下来出现的将是魔王近期最常保持的容貌。

第二十三集第二百六十五章成全

薄薄黑雾逐渐在丝妲儿掌心之上聚集,隐约出现的修长身影,立刻让在场众人表情不自觉紧张起来。沆罗紧张得紧握的双手,已经可以感觉到微微的汗湿,连他也不清楚,这种紧张与恐惧夹杂的感觉究竟代表什么。

修长身影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个拥有一身王者气息,和高度存在感的年轻男子。如同魔王大部分的化身一般,年轻男子俊美无俦,脸上的线条温和却精致到透苦距离感,飞扬的双眉和深邃的目光透著睥睨众生的高傲,挺直的鼻粱不是一张冷情的薄唇。年轻男子印象鲜明到单是影像就能令人屏息。影像越来越清楚,众人清楚看到年轻男子那一头行些冰冷的淡金色长发,平静到看不出任何波动的紫色双眸。

这一刻,众人都感觉到寒毛直竖的颤栗感,全身细胞都在躁动。是兴奋也是恐惧,在影像出现之前,不论众人有著什么想法,这一刻,众人的视线都已经无法离开仅是影像的那个人。直到影像渐渐模糊,众人才慢慢回过神。

沆罗一回神,便立刻惊出一身冷汗。只是影像啊!他只是看到魔王传递给丝妲儿的影像,却已经无法克制的深受吸引,他总算知道,尽管离开了千万年,再度出现在他面前,魔王依旧能够轻易捕捉他。

不只沆罗,在场众人似乎都被方才的影像震慑了,一时间,偌大的瘴之殿静的落针可闻。

“金色的头发,好刺眼。”沉默中,魍丹略带困惑的喃喃自语。

的确,金色是魔族非常厌恶的颜色,魔王为何选择这样的发色?掩饰身分吗?

没有人有答案,只能面面相觑。

魍丹本来就是自言自语,并不期望有人回答。说完这句话,魍丹便站起身,对著众人道:“既然已经知道王的容貌,我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说完,魍丹伸指一弹,四周空气一个震荡中,魍丹便消失在瘴之毁中。

众人也不意外,毕竟,魍丹会来参与会议本来就是为了魔王,至於神族的行动,除了魔王命令之外,他是什么也不管的,只是他们还以为魍丹起码会待到会议结束。也许,魍丹只是迫不及待想立刻找到魔王吧!

“王的事情让魍丹处理吧!我们来讨论讨论,神族那头该怎么办?”沆罗轻咳一声,将话题引到他最关心的事情上。

人类那边的布置他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虽然里尔公国和巴耶帝国意外的没有打到两败俱伤,巴耶帝国还保持著相当的元气,但他早已为巴耶帝国准备好一切,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下,他并不忧心。事实上,他只是想要藉这个机会试探其他人的意向。

魍丹漫步在暗之都中,若有所思。

四周经过的中、低等魔族,都不自觉与魍丹保持距离,用著崇拜敬畏的目光远远看著魍丹。不需要认识,属於超高等魔族的卓越容貌和威势,便足以让中、低等魔族本能感觉到魍丹的强大。

魍丹匆忙离开瘴之殿并非无因。看到丝妲儿幻出的影像,魍丹也被深深吸引住了。魔王依旧是一身压倒一切的风采,和睥睨天下的气势,魍丹知道,魔王还是他的劲敌,这让他兴奋。只是,兴奋之後,一丝熟悉感浮上心头。

细想之下,魍丹终於知道这熟悉感从何而来了。那是多孟的记忆,他吞噬了多孟,同时也接收了他的记忆,所以他知道多孟看过魔王,只是,当时魔王的身分是……神王!

这急剧的反差让魍丹连忙离开瘴之殴,因为,他知道,他心神的震动会让其他人察觉。

多孟记忆中的神王,也是同样淡金色长发,相似的容貌,但却有点不同,魔王睨视众生的高傲换成了属於神族的圣洁傲然,环绕著魔王的暗黑成了神王令人厌恶的亮白,那双眼,也不是紫色的,而是高等神族的金色。就好像,神王与魔王是拥有相反性格的双生子一般。

那是同一人吗?魍丹无法确定,所以他才会独自一人在暗之都游荡,就是想厘清这片混乱。

是因为神魔大战之後的後遗症吗?神王与魔王?这究竟怎么一同事,恐怕只有神王或魔王才有办法回答吧!

想到这里,魍丹抛开所有迷惘:心中已有决定。

伸指一弹,魍丹离开了暗之都,然後在片刻之後,出现在坦耶鲁深穴里已然废弃的缺之都。

死寂,还有令人窒息的空气。没有初始能的支撑,缺之都正以极快的速度化为尘土的一部分,除了那仍旧傲立的黑色建筑。看到曾经繁华的都市消失,别人或许会感叹,但这并不包括魍丹。

魍丹会来这里是因为这是多孟见到神王的地方。他只是想感觉一下魔王或者神王的气息,因为,这样或许会让他有所察觉。

荒凉的缺之都没有残留任何能量,即便令人厌恶的神能也没有。魍丹在缺之都外围走了一圈,最後将视线落在黑色宫殿上,迈步走去。

他记得,他曾经在这里停留过一段时间,住在宫殿里,多次向魔王挑战。

魍丹走在狭长的走道上,熟悉的气息在走道上流动,让魍丹全身血液跟著逐渐沸腾。

魔王来过这里,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魍丹随著熟悉的气息来到了一座宽敞的宫殿,在这里,他伫立了好半晌,慢慢的,一丝笑容浮现在魍丹脸上。

就是这气息,他记住了。只要遇到,他绝对不会认错。

满意的离开缺之都,魍丹难得好心情地在缺之都周围溜达。身为超高等魔族,魍丹并不担心被生活在这里的龙族发现他的踪影。龙族在各族中的确是相当强,但是还没有资格让魍丹放在眼里。

魔族在魔王的命令之下,必须全数隐匿踪迹。当然,魔族是绝对不甘心的。所以,他们把魔族的血液掺杂到龙这种既温驯又合群的奇特生物里,让他们具有比以往更大的力量,还能化身为人。

第一批龙族人就是在缺之都里诞生,所以坦耶鲁深穴才会成为龙族的圣地。一开始,龙族对坦耶鲁深穴里的缺之都是绝对信仰的,但随著龙族的不断繁衍,他们体内的魔族血液开始淡化,而且逐渐形成自己的主体信仰,反倒遗忘了坦耶鲁深穴的地位。

这是背叛魔族吗?

当然不是。

所有魔族人都知道,龙族其实只是拥有部分魔族血液的生物,某个程度上很类似魔兽,只是龙族所拥有的魔族血脉比无意识的魔兽要来得高贵了一点。当初创造这种种族,仅仅是不愿将所有空间都让给人类。

与龙族诞生同时,魔族也刺激了那些拥有极为薄弱魔族血液的人类,出现了兽人这一个民族。魔族并不倚赖龙族和兽人族,这两个种族充其量只算是魔族的恶作剧。事实证明,龙族和兽人族的表现实在差强人意,经过这么多年,还是让人类独大了!

正因为不倚赖,所以,当龙族不再盲目崇拜坦耶鲁深穴时,魔族人一点也不在意。直到二王极力经营北方大陆,才终於想到这批可资利用的力量。二王用了许多方法激化龙族体内的魔族血液,希望能让龙族成为攻打人类的前啃部队,只可惜这个方法失败了。受到激化的龙族人尽管拥有不下於中等魔族的力量,但却完全无法认清敌我,生命更是短得可怜。二王不得不承认他失败了,所以才有控制龙族之举。

魍丹虽然对二王的野心没有兴趣,但这些消息他都是知道的。缺之都没了,多孟死了,现在的龙族是什么样子呢?抱著纯粹的好奇,魍丹以著在别人眼中绝对是飞掠的散步速度,游荡在迷雾之谷里。他没有预期找到什么线索,所以当一丝些微的感应传来时,魍丹很是吃惊。

循著感应,魍丹来到了龙族的宫殿里。闪跃的身影模糊地闪过王宫里层层侍卫的眼前,像天空飞过的一片黑云。

魍丹接近的地方除了那丝感应之外,还存在著几个力量不弱的龙族人。换成平时,他定要好好试探一番,但现在,他却没有那个心情。

刻意闪避这些人,魍丹很顺利地来到寝殿里。

感应从何而来?魍丹略为寻找了一下,终於发现寝殿大床边的一个阴暗角落,静静躺著一方黑色物体。

那是缺之都的钥匙,必须要有这个钥匙,魔族人才能接近被魔王封印的地区。

但,这东西为什么会在龙族的宫殿呢?

无暇细想,魍丹上前拾起了钥匙,细细感应了起来。

因为缺之都的消失,钥匙已经没有了功能,钥匙内包裹著的魔能正一点一滴流失,魍丹就是感应到流失的魔能才会找到这里。但是,更令魍丹惊讶的是,他在钥匙上发现了魔王的气息,那是不久前他才在缺之都里感应到的。那种强大,但是与本来的魔王略有不同的气息,魍丹不会认错。

魔王曾经在这个宫殿里停留?为什么?

魍丹心中一动,瞬即闪出宫殿。他需要人解答,而这人选肯定落在龙族。这次他没有闪避侍卫,高大的身影很快便出现在一名侍卫面前。

“你!”侍卫叫了一声,但声音还卡在喉咙里,魍丹的手便压上了他的头。

侍卫顿觉神智一昏,张著嘴,双眼瞪大,既恐惧又无神地看著魍丹灰白色的头发。侍卫本来是想要看清楚敌人的,但是,他找不到焦点,眼前的人似乎没有脸。

片刻之後,魍丹满意地松开手,看著软倒的侍卫,心中兀自估量著下一步。那侍卫已经痴呆了,魍丹现在要做的只是决定他的下一步。

“龙人族吗?”在魍丹喃喃自语中。

搜索侍卫的所有记忆,魍丹知道,曾经住在这里的人,除了那些所谓的长老外,就是那个龙人族的王子。那些长老的气息魍丹方才曾经感应过,与魔王似无牵连,如此一来,剩下的就只有那名龙人族的王子了。

是龙人族的王子本人?还是另有其人?魍丹不愿多想,因为,他会亲自去证实。

约塔公国王都玛塔尼鲁外的丛林里,两道人影紧紧挨著,脚步匆忙地往前飞去。

“姐姐!快点!”其中一个人影急喘著催促,还不时回头望向来路。

“寒星……我……我跑不动了……”另一个人影脚步踉舱,虚弱地道。

这两人便是约塔公国的双子公主,寒月与寒星。自从被安排嫁给帝国酒色过度的丘皇子,两姊妹,不,应该是寒星,便处心积虑的找机会逃出王都。好不容易与宫内忠心的奴仆们联络上,再进一步连络宫外义军,让两姊妹藉由化妆成奴仆出宫采买,逃离王都。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如果不是她们那个懦弱的叔叔兴致一来,竟突然造访两姊妹被软禁的偏殿,提早发现偏殿内的人根本不是真正的双子公主,她们此刻怕不早躲到了安全之地。

因为两姊妹的失踪,帝国在约塔的驻军几乎全部出动寻找,就怕有人藉由两姊妹,高举复国大旗。也因此,两姊妹的行踪很快就暴露了。义军为了保全两姊妹,分批回头与帝国驻军周旋,这一路追追逃逃,两姊妹身边仅剩的两个义军也在几天前拦截追兵去了。

尽管知道这些义军凶多吉少,但两姊妹已经无法顾及了,她们只能不断逃。本来打算到义军根据地的法梭矿山,也因此偏了路线,绕了偌大一圈,竟是往西行了!

两姊妹已经不辨东西了,只能盲目地逃。她们都知道,这样下去,她们早晚会被抓回去。何况,没了义军们的照料,她们身上所带的乾粮也即将食罄。

寒月的体力本来就此寒星差,这段时间的奔波,更是让她不甚强健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

“姊姊,不能停下来。”发现寒月脚步缓了下来,寒星立刻紧张地道。

寒星的焦急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一两天,寒星不时听到隐约的人声,才会连片刻停歇也不肯地拉著寒月赶路。

“……好。”寒星疲累地应了一声,再度提起沉重的双脚往前跑。只是才走不了几步,寒月便被突起的树根绊了脚,惊叫的跌到地面。

因为逃得筋疲力尽,寒月这一下跌得可不轻,一时竟爬不起来。

“姊姊!有没行受伤?”寒星蹲下身,紧张地问。

寒月摇摇头,正待回答时,一旁却传来让两人胆寒的枝叶拨动声。两人都在心里祈祷,来的只是一般的野兽。

“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陌生的男声响起,正是两姊妹最不愿听到的。

“快走!”寒星低声道,拉著已经从地上站起来的寒月撒腿飞奔。

“找到了!”

几乎在两姊妹行动的同时,惊喜的声音也响起了。接著呼喝招呼声便接连响起,看来,追兵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追得这么近了。两方都怕对方发现,所以总是小心翼翼地行动,若没有寒月这一跌,恐怕哪天在森林里不期而遇也非不可能。

寒星拉著寒月,奋起残余的力量,在森林里左拐右绕。只是多日的急赶,加上又必须不时照应寒月,寒星就是有再好的身体也感觉吃不消,好几次都差点跌倒。

眼看追兵越靠越近,寒月知道,她们这回逃不掉了。

“寒星,你丢下我吧!”

寒月吃力地道。

闻言,寒星头也不回地道:“别胡说了。”

“我是说真的。”寒月无奈地道。如果是寒星一人,或许可逃掉,但加上她,成功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

寒星不回答,埋头往前跑。她不可能丢下姊姊的。

寒星的心思寒月怎么会不懂?微一思忖之後,寒月突然挣开了寒星的手,停下脚步,回头面对追兵。

“姊姊?”寒星连忙折回来,惊讶莫名地道。

寒月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细剑,抵在心口:“你走!你不走我就死在这里给你看!”

一向柔弱的寒月此刻脸上竟是少见的坚决。

“姊姊!要走一起走!”寒星紧张地道,脚步往前一踏,就想夺下寒月手上的细剑。

寒月退了一步,不让寒星夺走细剑。

“我已经走不动了!你带著我,到最後我们两个都逃不掉。”寒月坚定地道。

这几句话功夫,追兵也来到近前,见寒月寒星两姊妹互相对峙,都搞不清楚状况,一时不敢贸然接近。

寒月见追兵到了,回头又对追兵喝道:“你们再接近,我们两姊妹就立刻死在这里!”

寒星本来打算趁机夺下细剑,但见寒月以此要胁追兵,心头一动,也跟著抽出细剑,抵在心口。

一时之间,追兵们面面相觑,部下知该怎么办才好。好一会才有一名队长模样的士兵姗姗来迟。先到的士兵连忙将情况解释给这名队长听。

这名队长皱皱眉,不悦地道:“两位公主,你们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去吧!”他是有点苦恼的,毕竟上面交代要带活的回去。

寒星正想著该怎么回答时,寒月便抢先答道:“放走我妹妹,我就跟你们回去。”

“姊姊!”寒星惊呼。

“你闭嘴!”寒月厉声喝道。她已经下定决心了,如果两个只能有一个人幸福,那她要将这个机会让给自己的妹妹,反正,她已经没有机会获得幸福了。

头一次被姊姊喝斥的寒星,顿时傻愣当场。这是她的……姊姊吗?

队长眼珠一转,立刻故做凝重地道:“我怎么知道公主会遵守约定?”

寒月半点犹豫也没有地道:“我以约塔公国的荣耀起誓,只要你们放我妹妹走,我就跟你回去。否则,你两个都带不走!”

“姊姊!不行。”寒星还想改变寒月的想法。

“寒星,姊姊已经决定了。听我一次,快点走,除非有足够的力量,否则永远不要回到约塔来了!”寒月苦口婆心地道。

她不像寒星那么乐观,虽然图鲁耶将军率领义军对抗巴耶帝国,但这么一点势力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呢?所以她不希望寒星冒险。

从这一次帝国驻军倾巢而出,就是为了找她们两人,寒月知道,帝国是万万容不下她们两人逍遥在外的。寒月若停留在约塔公国,以如今不成气候的义军,早晚还是会被抓回来,所以寒月才会这般劝寒星。

“可是……”寒星无法放心,寒月那般多愁善感,回去之後,能够忍受自己被当作货物对待吗?

“再继续跟你走,我也是死路一条。”寒月残忍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当场将寒星所有担忧都堵了起来。

这是寒星心中一直不敢去想的问题。寒月的身体太差了,继续逃亡下去究竟能撑多久?

从方才就一直注意听两人对话的队长,此刻才打断两人:“不知道公主们决定没有?”

“决定了!放走她,我就跟你走!”寒月同样抢先回答。

“好。”队长双眼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很乾脆地答应,接著便对寒星道:“请寒星公主赶快走吧。”

寒星挣扎地看著寒月,却见寒月手中细剑突然往心口深入,惊得不敢再犹豫,咬牙转身而去。

寒月没有回头,她动也不动地看著眼前的士兵。她要确定这些士兵没有失约去追寒星。她一直这么直直地、坚定地看著追兵们,直到那名队长不耐烦地道:“公主殿下,寒星公主应该去远了。”

寒月闻言,紧绷的心情才松懈下来。这一松懈,寒月只觉连日来的疲惫同时涌上,头一昏,眼前一黑,就这么不醒人事。

“寒星,你比姊姊勇敢,只有你才能救约塔公国,所以……不要轻易回来……”这是寒月最後的意识。

寒月突如其来的昏厌,著实让队长紧张了一阵,後来发现寒月没有生命危险之後,才想起可能已经逃远的寒星。

“去!继续追!”队长这么命令手下的士兵。

他才不是真的想放寒星离开,这只是缓兵之计,反正这两个人都已经筋疲力尽了,何必冒著两人自杀的危险?不如先抓回一个,剩下一个他也不怕她跑了。

其实,寒月何尝不知道这名队长使的只是缓兵之计?所以她才会坚持著与追兵对峙那般久,就是希望寒星能趁机逃的远一点。

在约塔帝国的追逐还在持续,但是,寒星接下来却好似从人间蒸发似的,任帝国驻军如何寻找,依旧没有丝毫线索。

究竟她到哪里去了呢?

第二十三集第二百六十六章血的飨宴

强劲的风打在萨摩脸上,穿过拍打的翅膀,略为平息了萨摩身上的燥热,但内心的那把火焰却没有平息的迹象。

萨摩知道,他必须想办法宣泄这些足以伤害他重要的人的情绪,否则他会被这股**逼疯。

早在白天萨摩察觉心里的这股骚动时,便有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只是因为不想被**支配而被他强制压下了,但现在,萨摩知道他不能压抑。因为,他刚才就差点因为压抑,而伤害了对自己最重要的琉璃。

如果要选择对不起谁,他绝不会选择琉璃。与其伤害琉璃,他宁愿伤害其他人。而这个其他人,便是萨摩心中最痛恨的一个人,庞庞。所以,萨摩腾上天空便直往里尔公国而去。

被杀戮**催促的萨摩,飞行速度其快无比,简直就如迅雷电闪般,天才蒙蒙亮,萨摩便望见里尔公国的海岸线。

再度潜入三王子府邸,萨摩熟门熟路地找到庞庞的房间。没有人?萨摩找遍房间,却不见庞庞踪影。

是换了房间吧?萨摩继续往其他房间找去。

远远传来激烈的争吵声,让萨摩脚下一顿,转朝争吵声传来之处而去。

“多罗,你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来看我?”略略沙哑的女声带著哭音道。

这声音是庞庞!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则是三王子荫·多罗。

萨摩不急著出去了,赤红的双眼透过大敞的窗户,凝视著屋内那对男女。同样死不足惜的两个人,萨摩想知道一丘之貉的两个人为了什么争执。

“你这是怪我?”多罗冷哼一声怒道。

闻言,庞庞惶恐地连忙摇头:“不……没有!我没有!我只是,很久没看到你了,我很想你啊!”

庞庞急著解释的焦急模样,完全看不出不久前,庞庞是如何的嚣张跋扈了。

见庞庞讨好的语气,多罗怒气稍减,但脸色仍不是很好:“没有就好。我这阵子忙得昏头,你最好别给我添乱!要知道,如果不是你给的消息不够多,我还用忙着善後吗?”

多罗将北方大陆失利的错,都归咎在庞庞身上,若不是庞庞给的资料不够多,他早就拿下铁矿山。他相信这个大功劳足以让父王将他指为储君,偏偏这机会就这样溜走了!他本来以为身为龙人族少数的王族之一,庞庞知道的东西应该不少。

哪想到除了移防时间外,庞庞根本不知道龙人族还有多少军事秘密。倒是对兽人族,庞庞知道的还多一些!多罗非常不满意庞庞,如果庞庞帮他拿下铁矿山,他或会对她好些,但现在,他是连看她一眼都厌烦,没立刻将她赶出去,就算很好了!

前些日子,他为了被困在星镇的士兵,问庞庞星镇里的布置。庞庞告诉他,星镇有密道直通伴镇城外。他以为,这是一次反败为胜的机会,所以派人想尽办法潜入星镇传讯。没想到,密道是有,但却是不通的,甚至应该说,那根本是一个陷阱。

精锐士兵进了密道,却也同时被困密道,白白损失一批精兵,让本来就已士气低落的里尔大军更是雪上加霜,才会崩溃的那么快。

想到此事,荫·多罗就是一肚子火。

闻言,庞庞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支支吾吾地道:“可是,下人都说……你……带了另一个女人回来……还要……要娶妻了……”

多罗冷嗤一声:“那又如何?我可是里尔公园的王子啊!三妻四妾本来就很寻常,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何况我两个哥哥都有王子妃了,我娶妻又有哪里不对?”

没错!他是带了女人回来,还打算娶右相的孙女当王子圮,那又如何?难不成要他整日面对这个丑八怪?右相国沙·坦多的孙女儿不仅年轻貌美,还对强固他的朝廷势力有帮助,比起眼前这丑八怪可要强上千倍万倍了!

说穿了,这一切还不都是这个丑八怪害的?北方大陆战事失利,让他这个提议者饱受质疑,更因此无缘继承大统!若不是这样,他何需娶个老婆回来家里放?

为的还不是想进一步巩固和沙·坦多的合作?

一听荫·多罗承认,庞庞脸色大变,尖声抗议:“这怎么可以!你……你说过只要娶我当王子妃的!”

荫·多罗挑挑眉,不屑地道:“当王子妃?你去照照镜子吧!”

荫·多罗指著一旁的镜子,完全不留情面地道:“你这种鬼样子,也能当堂堂里尔公国的王子妃吗?哈!”

荫·多罗这番话如同尖刀,直直插入庞庞的心口。踉跄退了一步,泪水流过庞庞脸上凹凸的疤痕,庞庞抖著声音,控诉:“你……你说过……不在乎我的容貌……”

要是美人垂泪,荫·多罗或会怜惜,但如今的庞庞,除了那一身骨架,哪里像人?因此,荫·多罗毫不怜香借王地讽刺道:“我说不在乎你就信了?呵呵,如果不是因为你是龙人族的公主,我连救你都不会。结果!你给我什么?哼!一点用处都没有!早知道就让你给那个你死也不敢说出身分的人杀了算了!”

荫·多罗这番话打碎了庞庞最後的希望,庞庞神色惨然。她懂了,但她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荫·多罗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她,甚至根本是嫌弃她的!

难熬的日子里,她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再也看不出昔日的艳光,唯一的宽慰就是还有一个爱她的人,陪伴著她,善待她。如果她唯一的希望都没有了,她该怎么办?

“不!不是这样的!你是因为我不敢说出那个人的身分,才怪我的对不对?不是因为我是龙人族的公主!不是因为我知道龙人族的秘密,对不对?”

庞庞拉著荫·多罗的手,近乎恳求地问。她希望,荫·多罗可以肯定的告诉她,一切都是他的气话,他对她的好都是真的!

荫·多罗嫌恶地甩开庞庞形同枯枝的手:“爱信不信随你!”

说完,荫·多罗摆手就待离去。庞庞见状,连忙冲上前拉住荫·多罗的手:“多罗!不要走!我说,我都说了!那个人叫做萨摩!他是龙人族的王子,也是精灵人的王子。我还知道他的弱点!真的!你只要去抓走那个女人,不只龙人族,连精灵人族都是你的了!”

庞庞可说是不顾一切了,尽管身上不停跳动的龙神荆棘,提醒庞庞此举将会使龙神拥有者的萨摩有所感应,她还是说了。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荫·多罗了,她下能失去他啊!

荫·多罗闻书心头一动,但随即,他又笑了起来:“你以为随便乱扯一通,我就会相信?”

“我是说真的啊!”庞庞连忙道。

荫·多罗眼一冷,伸手抓起庞庞扯住他衣袖的手,使劲一掐。失去所有武功的庞庞,此时还不如一个寻常人,荫·多罗这一使劲掐,立刻痛得庞庞唉叫出声。

荫·多罗待庞庞唉叫出声,才冷冷地道:“笑话!龙人族的王子和精灵人的王子是同一个人?你去骗三岁小孩吧!”

说完,用力甩开庞庞的手,头也不回,大步离开房间。

庞庞满脸泪痕,握著自己被捏痛的手腕,神情凄楚地看著荫·多罗远去的背影,用已然沙哑的嗓音哭喊著:“我说的是真的啊!他真的是龙人族和精灵人的王子啊!我什么都说了,为什么你还不相信啊!”

哀戚的哭声在房中回荡,直到一道冰冷的嗓音打断了庞庞的自怜:“枉费你冒著生命危险说出这些话,可惜没人相信你啊!”

闻声,庞庞身体一僵,却迟迟不敢转头看身後声音传来之处。

见状,冰冷的声音绽出一声冷峭的笑声:“你说出我的身分,不是应该有心理准备了吗?”

庞庞依旧没有转过身,但全身却抖得仿佛秋风中的落叶,教人以为她下一刻就要昏噘倒地了。

萨摩也不理会庞庞此刻究竟在想什么,赤红的双眼闪耀著血腥的渴望,看著那个不停颤抖的身体:“我想想,该怎么处置你这个背叛者吧!”

恐惧似乎累积到让庞庞无法忍受了,听到这句话,她突然跳了起来,尖叫一声“不要!”,便往门口冲去。

萨摩举掌凌空一拍,门阖了起来,随著一声惨叫,庞庞撞上了关上的门,又跌了回来。

萨摩好整以暇地看著狼狈的庞庞。此刻庞庞的满脸惊恐,让萨摩相当高兴。多么卑微的人?他以前竟然会让这么碍眼丑陋的生命苟活著?萨摩突然觉得惊讶。

不过没关系,现在也不迟,不是吗?

“你说说,该怎么死比较好呢?”萨摩完全不自觉地舔舔双唇,表情狰狞著残酷的笑容。

“我不要死!”庞庞挣扎著爬起身体,双手按著桌椅,支撑虚软的双脚。

萨摩摇摇头,用一种类似商量的柔和语气道:“那怎么可以呢?我已经让你多活很久了。难道你不觉得你很悲惨吗?没有身分、没有地位、没有容貌,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却留不住那个人的心。我帮你解脱不好吗?”

尽管萨摩语声柔和,听在庞庞耳里却仍像是地狱来的鬼音,让她无法克制地歇靳底里起来:“这一切都是你害的!是你害的!为什么要我死!我不要!”

萨摩嘴角一勾,嘲讽道:“反正你活著也没意义!不死有什么用?还是死了乾净吧!”

“不要!我不要死!”庞庞哭喊著,伸手摸到一把裁缝的剪刀,连忙一把抓过,颤抖著指著萨摩,威吓道:“你不要过来!我不会死的!”

只见萨摩眼中寒芒一闪,不见任何动作,那把裁缝用的剪刀便落了地,伴随著的还有一截断臂。

“啊——”庞庞惊恐尖叫,双眼瞪著鲜血喷涌的手,才短短时间,地上的鲜红已经扩散成一大片。

“你的威胁很可笑,看到了吧?”萨摩嘴角噙著一抹冷笑。

庞庞浑身剧烈颤抖,无力地控诉萨摩的残忍:“你是恶魔!恶魔!”

萨摩发出一声讥笑,嘲讽地道:“那又如何?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你可比我更像恶魔呢!”

可不是,庞庞丑陋的脸上红白交错,龙神荆棘随著庞庞脸上的肌肉因恐惧而窜动、起伏、扭曲,更显可怖,斜画过脸上的长疤痕,更因为激动而泛红,爬在脸上竞似娱蚣般,令人见之毛骨悚然。

此话刹伤庞庞心中痛处,她尖叫一声,抬起还能动的左手,连忙遮住自己的脸:“都是你!是你害我的!”庞庞歇斯底里尖叫。

萨摩又笑了,不是冷笑,而是真真正正喜悦的笑容:“是啊!所以我今天来帮你解脱了。”

此话一出,庞庞这才忆起自己如今的处境,本因为愤怒而逐渐平缓的颤抖又加剧了。

尽管她已经这么悲惨,这么丑陋了!但是,她还是不想死啊!

这么一想,庞庞忽然觉得自己又有勇气了。猛然转过身,往房门而去!

她记得,刚刚萨摩只是将门拍关了,只要一拉,她就可以离开这间房间。只要到了外面,大喊救命,她就可以活了!

庞庞本来就离门不远,只要几步路房门便在伸手可及之处。即使背後传来冷哼声,庞庞也完全没有停步的打算。

就在庞庞左手堪堪碰触到门扇之际,忽然间身体一矮,庞鹿就这么眼睁睁看著自己的左手滑过门把!

没有时间疑惑,庞庞不放弃,又想举脚再往前,身体已经失去平衡地重重跌到地面。

为什么?

庞庞连想清楚的机会都没有,大腿近膝盖处传来锥心刺骨的疼痛。这痛来得突然而剧烈,加上右手的疼痛,更是强烈无比,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的庞庞,当场失声痛嚎。

回头一看,眼前看到的景象更让庞庞完全崩溃,若不是过度疼痛让她异常清醒,她几乎当场晕厥。

原来,庞庞的双腿只剩下两只大腿,至於小腿……却被遗留在身後一步远处。

鲜血不停由切口平整的断口喷出,如泉水一般。萨摩站在原地,除了手上那把黑色厚剑,什么都没有改变。

庞庞知道,就是那个人,那把厚剑让她成了残废!她已经失去了美貌,如今她又失去了行动的力量!而接下来,她将要失去生命了!怎么可以?

庞庞感觉,身体随著痛楚不停加剧,体温也跟著慢慢流失。她知道,她的生命在流失,而她无法忍受她必须如此慢慢感受死亡的来临!

“杀了我!杀了我啊!”庞庞涕泪纵横不停尖叫。虽然她不想死,但她更不能忍受这样的煎熬。

为什么这么多不公平的事情,这么多悲惨的遭遇都发生在她身上?她做错了什么?她只是争取她要的,为什么大家都不谅解她?都不了解她?

萨摩冷冷觑著庞庞,眼中闪耀著的,是绝对的快意:“你会死的,等一下,不用太久,你必须有一点耐心。”

但她不要!她的鲜血不停往外流,尽管她手忙脚乱的想将断口堵住,鲜血却依旧喷涌著。

她觉得有点冷了。她要死了?要死了?她还这么年轻?什么都没得到?绝望开始笼罩著庞庞。

萨摩没有再理会庞庞,提著厚剑,大步越过庞庞蜷曲的身体,打开那扇庞庞前不久还渴望打开的门,离开了房间。

自从萨摩进入这个房间,便悄悄设了结界。这也是为什么庞庞又哭又叫的,却没人前来关心的原因。

阳光照耀著这座美轮美奂的宅邸,没有人察觉,死神已经降临。

门外的过廊有四名轮值侍卫尽职的警戒,尽管房门开启,他们依旧目不斜视地站挺了身体。

阳光照在黑色剑体上,闪耀著独属於金属的光芒。惊觉!但随即结束!四名侍卫依旧挺立著,地上四滩不停扩散的鲜红在阳光照映下,极端刺眼。

无声的杀戮开始了。

今天之後,里尔公国二王子的宅邸华丽依旧,却成了王城四周生人止步的死域。

第二十三集第二百六十七章天伦悲剧!

黑夜的帐幕慢慢掩上了叶都,萨摩端坐在三王子宅邸最高的阁楼屋顶,沉静地看著同样宁静的四王子宅邸。

寻遍宅邸,找不到荫·多罗。尽管如此,关於这个令人厌恶的男人逃过一劫,萨摩并不很在意。也许是因为,这充塞在鼻腔中的血腥味已经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当然,如果现在荫·多罗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会毫不手软地下手。

萨摩已经在这里坐了大半天了。什么都没想,脑中维持著舒适的空白,四周传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萨摩却没有了以往的嫌恶。

坐在这个充满死亡的宅邸中,萨摩心中突然涌上极端寂静的闲适。这种寂静的感觉,掺杂著寂寞,也掺杂著心中微微的酸涩,构成类似吗啡一般的兴奋剂,萨摩发现,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相反的,还有一点享受。

所以,他没有立刻离开这里,反而用结界保护住这片宅邸,不愿让人破坏这片特别的美好……

他不是不愿离开,只是,还有一笔帐没算,甚至,还有一只漏网之鱼没有找到,在算帐的时机到达之前,他想在这里等待那尾鱼游回网子里。这是萨摩给自己的合理理由。

荫·普勒,琉璃的毁家大仇。琉璃不想报仇,是因为不愿意看到里尔公国的人民受苦,但听说,荫·普勒重病在床,那么,他就是让荫·普勒早几日上路,也不算过分吧!

不同於幼时被负面能量控制时的全然失控,萨摩这回依旧保持著自己的意识。他并没有被控制,所以他可以与庞庞如闲话家常般耗了近半个时辰。

他也很冷静,所以他让每个死者都没有机会求救,所有人都死得毫无知觉。甚至,他决定要找荫·普勒算帐,也并没有立刻动身。因为,他很清楚,白日的王城,足以妨碍他的行动。

他不怕破困,但是,若是能够不知不觉、随心所欲,他又何必自找麻烦?所以,他一直留在三王子宅邸,等待著适合的时间。

现在,时间到了,尽管那尾鱼依旧没有游回网里,他也不能再等了。

萨摩站了起来,夜风吹起及膝的金色发丝,残月的光芒映在俊美的容颜上,没有人能否认萨摩有著最能掠夺人心的气质与容貌。闭上双眼,缓缓睁开後,噬血凶光瞬闪即过,这一刻,恍如天神般的人,成了张牙舞爪的邪恶魔鬼,在一阵风中,消失了踪影。

王宫後殿是国王寝居之处,自从荫·普勒病重以来,出入的人除了治疗师之外,就是急著询问国政的大臣们。但到了晚上,後殿却比任何地方要来得安静。因为病中的国王必须休息,何况王城重兵常驻,又会有什么危险?

除了轮班士兵之外,後殿不会再有其他人了。但今夜显然不同,一个黑色人影在後殿迂回穿行,仿佛对此地极为熟悉似的,很快便穿入了後殿中散著昏黄光芒之处。

萨摩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没想到竟然有人比他还要早来?看来荫·普勒造的孽、结的仇似乎还不少哩!

萨摩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容,身躯一腾,黑云般飘过,跟了进去。他得看看是什么人抢在他前头。

才刚进寝殿,十二个倒地的侍卫都是喉咙一刀。那人有这么高的身手,无声无息杀了十二个侍卫?萨摩疑惑刚起,便发觉寝殿空气里的奇特气味,然後他懂了。看来此人预先布置,以迷烟迷昏了侍卫啊!

这种迷烟对萨摩一点影响也没有,但为了谨慎起见,萨摩还是闭了气才掠了进去。

自从荫·普勒病了之後,一直都是睡睡醒醒的,并不安稳,但今天,荫·普勒却睡得异常熟,直到一股呛鼻的味道呛醒了他。

“来人……”荫·普勒直觉就想唤人伺候。

“不知父王需要什么?”谄媚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父王?荫·普勒迷迷糊糊,撑开眼睛看去。

只见他的第三个儿子就站在床边,笑容可掬地看著他。

“多罗?你?”荫·普勒茫然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儿臣知父王身体微恙,但儿臣急需借一样东西,还请父王原谅。”

“什么东西?”荫·普勒没多想,直觉反问。

荫·多罗眯眼一笑:“父王的命。”

说完,便从怀中抽出一柄尖刀。

见状,荫·普勒大惊失色,喉咙一张就想大叫救命,只是,微弱的声音来不及出口,尖刀便画起一道弧线,划过荫·普勒的喉咙。鲜血飞溅,荫·普勒的求救顿时成了模糊不轻的咕噜声。

荫·普勒挣扎著捂住被切断的喉管,企图止住喷涌而出的鲜血,双眼既惊又怒地瞪视著荫·多罗。

荫·多罗要杀他的原因是什么?估计不过是那张王位吧!但是,荫·多罗怎么能肯定,他死後,就一定能轮到排行第三的荫·多罗即位。

尽管百思不得其解,荫·普勒却仍没放弃求生的机会,他用力拍打床面,试图将侍卫引进来。

拍打的声音在暗夜里显得相当清晰,就连在一旁书架忙著翻找东西的荫·多罗也听见了。只见他回过头,露出嘲讽的笑容:“父王,别白费力气了,那些侍卫听不到的。”

除非等到下一班侍卫前来,否则没有人会听见荫·普勃刻意制造出来的声音。侍卫才刚交班不久,离下一班侍卫前来,还有好一段时间哩!这段时间,足够让他完成他所想要做的每一件事。

闻言,荫·普勒才知道,他的第三个儿子已经将一切安排好了。他还没死哩!他的儿子已经赶不及要继承王位了!这怎不让荫·普勃心寒?更令荫·普勒不能接受的是,他快要死了。他还不老!他还有凌云壮志!他还有好多事情还没完成!他还不能失去这个地位!他还没建立不世功勋!他还没有证明他是里尔公国真正的王者!不是那个预言中的灾祸!

懊恼、不甘凌驾了身体的痛苦,荫·普勒脑中此刻回荡的都是他未竟的功业。

就在这时,“喀啦”一声轻响,荫·普勒心头一跳。那声音他并不陌生!那是他藏遗诏的暗格开启的声音!

不用荫·普勒费力转头去看,一片巴掌大,刻著里尔公国王家花纹的木片,已经被荫·多罗拿到了他的眼前。

荫·多罗得意中带著狰狞,恨声道:“父王……你不该立大哥当储君的。如果你不这么做,你还可以寿终正寝。但是,你却这么做了,才会逼得我必须下这最後一著杀手鐧。大哥那种笨脑袋怎么有办法治国呢?既然父王脑袋不清楚了,儿臣便代劳了。”

荫·多罗的话荫·普勒都没有听进去,他迳自瞪著那块木片,不停在心中反问。

为什么?

为什么……多罗会知道他立了遗嘱这件事,而且还知道遗嘱藏在哪里?他立遗嘱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情,当时在他身边的只有囊·卡和沙·坦多。

忽然间,一丝了悟闪过荫·普勒的脑海。是沙·坦多,是他将这件事告诉了多罗。

他早该料到了,沙·坦多当年可以背叛他的父王,现在当然可以背叛他啊!

荫·普勒心冷了,感觉身体也跟著冷了起来,他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不自觉蜷曲了身体。

荫·多罗看见了,但他却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父王,您要死了吗?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把遗诏改一下,然後埋在大哥的後院里。明天,当父王您的尸体被发现时,不在府邸的大哥就会变成最大的嫌疑犯。呵呵!儿臣都安排好了。大哥会因为意图篡位被处死刑,而我,将会成为里尔公国的下一任国王。”

耳听著荫·多罗炫耀他如何阴谋设计,荫·普勒怒火攻心,鲜血喷涌更急。

他就是因为荫·多罗的心计太深,才会决定立笃实的大儿子为储君啊!但,此刻,连他都命在旦夕,又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荫·多罗的计谋?

他好恨!恨他为什么没有早点察觉荫·多罗的狼子野心!恨他为什么会对没节操的沙·坦多这般信任!恨上天为何让他生这一场大病!恨他为什么让马默的假情假意给蒙了眼!

好恨……好恨……恨到神志逐渐模糊,恨到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

荫·普勒脸上的惊怒、懊恼,荫·多罗看在眼里,突然又缓下语气:“您安心的去吧!父王。儿臣一定会把里尔公国治理得很好的。”

说完,不顾荫·普勒乍红乍青的脸色,哈哈一笑,拂袖便走。

他得赶快去布置一切,当然,他不会傻得自己去做这些布置,他的府邸里多的是人手,让他们去做,而他,只需灭口便成了。

想到这里,荫·多罗仿佛看到自己穿著王袍坐上王位,受百官朝拜的风光景象。

萨摩没想到会看到这么精采的一场人伦大悲剧。难怪他杀遍三王子府邸,就没看到荫·多罗的影子,看来都忙著布置这场大戏了,也是他来得及时,竟然能看到这场好戏。

萨摩本来就是为了杀荫·普勒而来,当然不会出手相救。更何况,让他死在自己儿子手里,岂不是更折磨吗?何必阻止?

所以,萨摩等到了荫·多罗离开寝殿才现身。

这时的荫·普勒已经处於弥留状态,根本无法察觉有人接近了。

“你杀父、杀兄才得到这个王位,你儿子学得也不差,死在你儿子手上,也算死得其所了。”迷糊中,荫·普勒听到这样近乎嘲讽的声音。

奋力睁开眼睛,荫·普勒的眼前浮现一个模糊的人影,修长、挺拔,有著如神只一般的绝俗容貌。

是大神吗?他早已背弃了大神,大神还愿意怜悯他吗?为了得到所有人的肯定,他听从了恶魔的话,大神还愿意收留他这个罪恶的灵魂吗?

萨摩看著已在死亡边缘的荫·普勒。

半白的头发,被疾病折磨得憔悴的容貌,哪里有一国之君的威势?眼前的,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老头罢了!

看见荫·普勒涣散的双眼散出渴盼的光芒,萨摩扬起一抹冷笑:“希望我帮你解脱吗?”

轻笑一声:“不,我不会。我今天本来就是为了报那坦家的仇来的。”

荫·普勒听不清楚萨摩说些什么,只隐约捕捉到那个戳中他心中痛处的姓氏,那坦曾经是公国所有信仰的寄托,荫·普勒从小便对那个风采高卓的人崇敬万分,直到那个人把他的未来判成了死刑!

错了吗?荫·普勃从不给自己时间去想这件事,仅是用尽所有力量,想要证明那个人的误判。如果那个人如传说中的,将会回到大神的怀抱,他要让那个人知道,他是里尔公国有史以来少有的明君!就算他曾经听过恶魔的话,但那也是为了要将里尔公国推向世界的巅峰。

他是那么努力的,想要证明他自己。为了有机会证明,他铲除了一切障碍。如今,却换得这般凄凉情景。

往昔的情景一幕幕闪过他的脑海。父亲的疼宠,那个人的慷慨无畏,众人的恐惧,当了十数年的王者,回首除了父亲与那个人,竟是片片空白。

不自觉的,两行热泪画过荫·普勒苍老的脸孔。

是後悔?

是不甘?

是遗憾?

荫·普勒就在这串串的热泪中,咽下了他人生的最後一口气。空有抱负,渴望得到承认的荫·普勒,年仅四十有三,便与世长辞。

若没有当初那个预言,荫·普勒会走上这条寂寞的道路吗?没有人有肯定的答案。

淡淡的叹息飘过死寂的寝殿,萨摩的身影也随之飘散。

荫·多罗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王城,回到沙·坦多的住处。

明日,沙·坦多将会证明他一整晚都在此地商议国事,直到半夜才回府邸。

现在,荫·多罗正在返回府邸的路上,怀中揣著的遗诏已经交由手下安排裁赃,遗诏上面钦点由大王子继位的文字已经改为由三王子继位。

明日,这遗诏一被发现,便是大王子担心王位被夺,所以才会杀父夺诏。而他这个被钦点继位的王子,便可顺理成章的以被害人的姿态,继承王位!

想到此,荫·多罗忍不住酣畅地大笑起来。

“王子!”外头驾车的马夫在车外喊。

不满思绪被打断,荫·多罗不悦地道:“什么事?”

“王子,府门没有上灯。”马夫困惑地道,马车速度也跟著慢了下来。

像这种贵族的宅邸,夜晚必定是灯火高燃。但此刻,别说门口没有上灯,就连宅邸里面也是黑压压的一片,实在太古怪了。

荫·多罗眼中锐芒一闪:“肯定又是偷了懒!哼!”

马车更靠近宅邸了。

“王子,门外没有侍卫。”马夫的声音再度传来,声音里尽是不安。

这下,就连荫·多罗都察觉不对劲了,连忙喝道:“停车!”

马车应声而停,此刻离大门仅余十余尺。

荫·多罗下了马车,一眼看去,看到的果然就是静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大宅邸。

不祥的预感让荫·多罗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但他很快便抛掉这些无谓的烦恼。一定是他多虑了!

在里尔公国,有谁敢动王子宅邸?

但……眼前这又是怎么回事?

荫·多罗不解地看著漆黑寂静,完全没有一丝人味的大宅。

“去叫门!看他们都在做什么?”荫·多罗命令道。

跟随荫·多罗的八名侍从的其中之一,立刻快步上前,扬声喊著:“里面的!还不出来掌灯?王子回府啦!”

侍从的声音在晚上显得特别响亮,只是等了好半晌,别说回应了,里面简直是半点动静都没行。

荫·多罗的脸沉了下来,侍从见状,不用荫·多罗吩咐,便主动上前,用力擂起门。

没想到,这门才一擂,便“咿呀!”一声开了。侍从一楞,回头傻傻地看著自己的主子。

“进去看看。”荫·多罗想也没想便道。

侍从应了声是,赶忙燃亮了门旁两侧的油灯。霎时,门前大放光明。就著火光往门内看去,虽看不真切,但仿佛有几个人影似的。

“有人在为什么不应门?”侍从对著人影喝道。

没有人回应。

侍从眉一耸,踏步往门内而去。这一入内,侍从便察觉不对了,因为,尽管看不见,宅内弥漫的浓重血腥味,却足以说明所有不寻常。

“王……王子……”侍从停下脚步,有些心怯地喊。

自从侍从进了门,荫·多罗就一直提著一颗心关注著,因此,一听到侍从略为颤抖的声音,荫·多罗立刻便快步赶了进去。

一进门,不用问,荫·多罗就知道不对了:“把灯都燃上!”

随後跟进的侍从们,闻言立刻摸黑寻找摆放灯柱的地方。不片刻,众人所在的前院已经大放光明,但入目的景象,却让众人浑身冰冷,如坠深渊。

他们看到的黑影不是错觉,那是一个个站立的侍卫,只是,灯火下,侍卫的表情呆滞,肤色透著死白,一点一点的尸斑在灯光下更加令人作呕。而那些扑鼻的血腥味,则是来自於满地的鲜血,每个侍卫脚下都是一滩已经完全乾涸的血迹。尽管血迹都已经乾成暗沉的黑色,血腥味却仍浓得散不去。

不用怎么看,众人便可以猜出,整座宅邸的人都遭到同样的命运。

震惊之後,恐惧接著涌上。究竟是谁这么残忍,将这些人杀得一个不剩?又是谁这般厉害,竟能让侍卫连反应的机会也没有?

想到这里,众人突然警戒地往四周看去。那杀手……还留在宅邸里吗?

荫·多罗想必也同样想到这一层,冈为他立刻青白著脸,抽出腰间的配剑。

配剑出鞘的声音惊醒了众侍卫,众人连忙跟著擎起自己的武器,快速围到荫·多罗的身边,团团护住。他们没忘记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王子。

深夜中,除了他们这方的光亮之外,其他地方依旧是漆黑一片,一点声息也没有。

第二十三集第二百六十八章浴火重生

正当众人以为造成眼前这些惨状的凶手已经远离时,一道富含磁性的声音突然响起:“喜欢这份礼物吗?”

“谁?”众侍卫惊喝,人人瞪大双眼想找出出声的人,但别说人影了,他们连声音从哪里传出都听不出来。

“什么人鬼鬼祟祟?若赶快出来束手就擒,本王子必定从轻发落!”荫·多罗不愧是宫廷里打滚的人,总算比寻常侍卫要早冷静下来。

讥讽的笑声轻轻响起,一样飘渺得听不清方位。随著声音,一片黑云自天空飘下,众人即刻惊觉,八名侍卫转过身,都将武器对著来敌。

黑云化成了一道修长的身影,油灯的光芒忽强忽弱,照在来人身上,众人看得清清楚楚,却同时屏住了气息。

来人有一头长及膝盖的淡金色长发,在夜风中轻轻飘动,间杂著青涩与成熟的轮廓下,灿亮如星辰般的金色双眼染苦诡谲的幽光,飞扬的双眉彰显来人的高傲,挺直的鼻粱下,扬著嘲讽弧度的薄唇,显得冷情,而那一身黑色罩袍,更是将来人本应明亮的气息笼罩上一层死寂。

“你是谁?为何在本王子宅邸大开杀戒?”荫·多罗表情凝重地问。

他就是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凶手。因为,这人身上有著说不出的危险。

来人,也就是萨摩,冷笑一声:“我们这是……第三次见面了……”

第三次?荫·多罗心中打了一个突,又仔细看著萨摩的脸,却发现他全然没有印象。这么特出的人,他该是见过一次便不会忘了。

“本王子眼拙,想不出我们何时见过面。”荫·多罗试探地问。就连荫·多罗自己都没发现,因为萨摩浑身散发的气质,跋扈惯了的荫·多罗竟然不自觉的客气了起来。

敛起身上狂放的气息,萨摩全身突然散出一股柔和可亲,却又同时神圣不可亵渎的味道。衔著客气的笑容,萨摩在众人无法置信的眼神中开口说话:“王子贵人多忘事,想必忘了那个小预言师了吧?”

萨摩这么一说,荫·多罗也想了起来。方才萨摩一改变气质,他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如今萨摩一提,荫·多罗才想起,当初他在杜靳妥·安森身上感觉到的正是这种感觉!

尽管容貌不同了,但荫·多罗却完全不怀疑,萨摩与杜靳妥·安森是同一人。他最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同样一个人,味道会有这般南辕北辙的变化?

“你是……杜斯妥·安森?那个後来莫名在人间蒸发的预言师?”荫·多罗惊道。

萨摩没有正面回答,再度释放狂放的气息,咧出一抹冷酷的笑容:“那是我们第二次见面。至于第一次,是在兰普顿魔武学院的大门口。”

此话一出,荫·多罗又迷糊了。

兰普顿魔武学院?他最近去过兰普顿魔武学院是在……终於想到了什么,荫·多罗大惊失色。

就在这时,萨摩嘲讽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就在我面前救走了我族的叛徒。”

“你,你是……龙人族的王子……萨摩!”

虽然荫·多罗不怎么相信庞庞的招供,更不确定那个龙人族的王子究竟叫什么名字,但在眼下这种情境之下,荫·多罗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庞庞给他的那些资讯。

“没错。你替我族照顾庞庞不少时间,我是该来回报一下了。”萨摩冷笑道。

对萨摩而言,他不需要,也没有必要隐瞒身分。因为,一个即将死去的人,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萨摩这番话提醒了荫·多罗。萨摩知道了庞庞在他的府邸里,甚至更可能知道与北方大陆开战是他大力促成。如今萨摩正是为了报仇而来的!

想到这里,荫·多罗感觉心脏一阵紧缩,本已恢复一些血色的脸愈加苍白。但随即,荫·多罗转头四处张望,接著笑了起来。

龙人族的王子就在他面前,看来似乎是单枪匹马前来,而他这边除开仍在门外的马夫,仍有九个人。九人对一人,赢面自然是他们这边大。即便此人还有後援,只要他立刻将此人擒住,还怕有人来援吗?

届时他尽可以对龙人族,甚至模里邦联予取予求!更别说这一来,他在公阈里的声势将会大涨,再配合夺位的计画,王位还不是十拿九稳?

想到这里,荫·多罗的表情立刻狰狞起来:“我里尔公国岂是任你这种宵小之辈来去自如之地!来人,把这个人抓起来!”

八名侍卫见荫·多罗与萨摩自顾自攀谈起来,早就松懈了戒心,因此荫·多罗命令一出,八名侍卫一时反应不过来,当场怔愣起来,直到听见一声冷嗤才回过神。只是,当他们回过神,他们应该抓住的那人却失去了踪影。

“上面!”一直注意萨摩的荫·多罗立刻高声提醒。

闻言,众侍卫连忙抬头看去,手上兵刀也跟著往上挥举,可惜他们只来得及看到那人黑色罩袍的袍尾,身後便传来一声怒斥,伴随一声兵器断裂造成的脆响。

众侍卫情知不妙,慌忙转身回头。只见那人膝盖微弯,右手黑色厚剑呈下劈态势的站在荫·多罗身前。荫·多罗似乎想举剑反刺,以攻代守,但招未及全出,手上长剑便被从中劈断。

眼前的景象已然急如星火,侍卫们怒喝著,攻击正背对他们而站的那人,打算藉此让那人放弃追击他们的主子。

兵刀尚未及体,那人已如一片黑云卷了开来。

众侍卫见状松了一口气。只要王子毫发无伤,他们的项上人头便算保住了。

众侍卫才刚刚安心,惊人的一幕便呈现在他们的面前!只见他们的主子,荫·多罗的身体从头顶开始绽开了一道血线,慢慢往下延伸,接着,就在众人还没意会到是什么意思前,荫·多罗的身体就突然“啪!”的一声裂成等分的两半,鲜血从绽开之处喷飞而出,猝不及防的众人当场被温热的鲜血洒得满头满脸。

变化完全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众侍卫当场傻了。温热的鲜血流在身上,众侍卫却是浑身冰冷。

“你们的主人已经死了。”毫无温度与情绪波动的声音,自惊傻的众人背後传来。

众侍卫转头回望,微弱火光下,一动也不动的敌人正站在他们背後,彷佛一把出了鞘的凶刀,散溢著灼灼杀气,却也同时散发森冷有如地狱般的死风。

恐惧瞬间淹没了众人,没有人想到抵抗、没有人想到报仇,更没有想到要抓住,甚或杀死眼前满是凶气的敌人。深切的无力与恐惧让众人只想到一种寻求活命的方法——逃!

於是,当一个人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所有人便几乎同时惊恐呼喊著拔腿便逃。

随著一抹没有温度的轻蔑笑容,萨摩的身躯瞬间由极静转成了极动!

呼嚎、求救的声音南傅开,萨摩手中的黑色厚剑便已如附骨之蛆紧追在後。八名侍卫分散逃窜,慌急之间甚至踢倒了好几个燃著火花的油灯,本来明亮的前院瞬间暗了下去。

犹如一只大鹏,萨摩腾身而起,凌空旋身之际,魔能瞬间进射而出,化成一道道犹如蚕丝一般的光丝,分往四周疾射而去。

光丝能够感应能力所及范围内的生命体,让它们犹如被磁石吸引的铁砂一般,自动吸附上去。这招用来对付这些已经完全丧失反抗意识的人,再适合不过了。

打斗结束的很快,只见光丝以惊人的高速追上逃散的侍卫,接着瞬间穿过生命的核心——心脏!於是,大宅邸再度恢复寂静,不同的是,这时添上了九条人命,和一处处越来越旺盛的火。

原来,翻倒的油灯烧到了宅邸里的林木,火势迅速扩大。

萨摩看著越来越旺的火,没有扑灭的打算,反是走到荫·多罗的身上仔细摸索,却不见荫·多罗身上有那面夺自荫·普勒的遗诏。

搜索不果,萨摩站在原地思索起来。

看来荫·多罗是将遗诏给处理掉了,说不定正是交给人去埋在大王子府里。死了国王和王子,遗诏又在大王子宅里,里尔公国一团乱肯定可以预见。本来这也不关萨摩的事,但萨摩却想起了琉璃,里尔公国是琉璃的祖国。

大宅的火越烧越旺,却不见有人前来救火。原来,三王子的宅邸位在王城附近,寻常百姓不能接近,各贵族王子间的宅邸相隔又远,寻常总是自家管自家事,这头火起,总想著对方不缺人手救火,又没人前来求救,自然不会主动派人救火。

火光很快蔓延到整片大宅,熊熊烈火吞噬准美的屋宅。烈火照映下,萨摩的俊颜似乎也没了方才冰冷的感觉。经过一连串的杀戮,萨摩心中的渴望总算平息。

望著熊熊烈火,萨摩想起了那坦·埃森的话。

让里尔公国浴火重生。

於是,萨摩知道,他不该任由里尔公国败亡。

因为,那坦·埃森说的是浴火重生。

如今他让里尔公国浴了火,也该让它重生。

终於,完全没有扑灭态势的滔天烈焰,引来了其余贵族的关心。前来帮忙的人不见王子宅邸里有任何动静,不仅无人扑火,甚至连一点喧哗叫喊都没有,这才惊觉这场大火来得太过诡异。

就在这些贵族家丁、侍卫决定闯入火场前,黑色的身影已在烈火中消逝。

不多时,黑影进了右相沙·坦多的府邸,片刻又飘出,未曾惊动任何一人。

接著,黑影又进了不远处的左相府邸,一样片刻即出。

但这一次,黑影终於远扬,留下即将面临惊涛骇浪的里尔公国。<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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