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亲妹妹?”
“居然是亲妹妹?”
“怎么会是亲妹妹?亲妹妹居然是做这个的?”
江应茂那三个字一出,坐中诸位夫人便又低声地议论开了,纷纷诧异地朝她和那位献艺的美人身上望去。
稽昌眉心微微一皱:“应谋,是真的?”
江应谋倒没一丝惊慌或者不安,点头道:“说得不错,此女的确在我身边待过,却不是侍婢,当初只是暂住在我杜鹃阁罢了。想当初,我家蒲心对我有恩,我怎好将她们姐妹二人弃之不顾,便留在了身边。”
稽昌又问:“那她果真是江夫人的亲妹妹了?”
“正是。”
“呵呵!”一直没吭声的魏大夫人这会儿说话了,耸肩一笑,讥讽道,“那可真是奇了怪了啊,诸位夫人,你们说是不是?姐姐是尊贵无比的戈国锦青候夫人,妹妹却做了这等下贱胚子才会干的事儿,这不就是所谓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吗?哎呀,我真是很好奇呀,怎么妹妹会沦落到这不田地?那位姑娘,你叫秋心是吗?”
秋心侧过脸来,礼貌地答道:“奴婢从前叫秋心,如今叫心月。”
“哦,原来是改了名了,心月姑娘是吧?那本夫人来问问你,你为何会沦落到小馆里去当个秋娘,为何不去戈国投奔你的亲姐姐,难道你是不知道你的亲姐姐已经攀上了戈国的锦青候,还做了二品夫人吗?”魏大夫人问道。
“回夫人的话,早先江公子与江夫人一同来到博阳时,奴婢便有所耳闻了,但奴婢没有想过去投奔他们二人。”
“这是为何呀?”方才被她吓过的那位高夫人又有劲儿蹦跶了,“小姑娘呀,我瞧你也不过十五六岁,单独出来过活儿实在是叫人心疼,你既知你亲姐姐富贵发达了,就该去依傍着她和你姐夫,日后你也好有个照应不是?为何不去呀?莫非……是她不肯认你?”
秋心道:“不管她认不认奴婢,奴婢都从未想过去投奔她。奴婢孤身一人许久,也习惯了,况且身边有一位胜似亲姐姐的青十二娘照顾奴婢,奴婢已然是很感激了,奴婢靠着自己的本事赚钱吃饭,奴婢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这总好过去向人摇尾乞怜地好。”
“瞧瞧,魏大夫人。”高夫人手指秋心,挑眉挤眼道,“好个懂事聪慧又有骨气的小姑娘呀!我想,若非是逼到绝处了,她应该不会去那样的地方作践自己的,瞧着真让人可怜呀!依着我说,该拔出风尘,为她正经寻个无儿无女的门户养着,那才不枉费了她这番聪慧。”
“高夫人,你心好我明白,你不忍心看着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久待风尘之中我也明白,可惜啊——”魏大夫人轮过眼珠,冷冷地瞥着那不发一言的她道,“人家是有亲姐姐的,人家亲姐姐都不管,你我二人出来多事,岂不是招人烦?还得问过人家亲姐姐到底管是不管,若真狠心不管,咱们再出手拔她出风尘也不晚呀!”
她脸色收紧,没争辩一句。
“江公子。”对面穆三公子也开口了,“你这姐夫是不是该说句话呢?那做亲姐姐的忍心不管,你这做姐夫的也不管吗?到底是亲姐妹,一门之后,一个沦为下贱琴娘一个身处高位尊贵无比,这合适吗?尊夫人难道就不怕令岳丈半夜里找她不安?我想啊,你还是今日问王上一个人情,拔了这可怜的小姑娘出那火坑子吧,这也算是你们夫妻俩积福积德了!”
满满的嘲讽,不,坐中没几个不带着冷眼看好戏的表情盯着她和江应谋的。她不说话,不是无话可驳,而是想瞧瞧秋心到底要作贱自己到何种地步!
对这个小堂妹,她已不能用失望二字来形容了。或许,秋心根本就不是炎凉王叔亲生的,唯有这个解释才能让她释怀,否则,炎氏公主里怎会有那种自甘堕落的?
江应谋转头看了她一眼,于桌下伸手摁了摁她的手背,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冲江应谋笑了笑道:“我没事儿,我早知道会再碰上她的。”
“孤以为,不如这样吧。”稽昌开口道,“既然这位心月姑娘真是江夫人的亲妹妹,那孤不妨发下恩旨,让她出脱风尘,此后如何安置她就随江夫人的意思了,江夫人以为如何?”
她缓缓起身,斜眼瞥了瞥秋心,向稽昌道:“王上好意心领了。此女子与我已无任何瓜葛,王上实在无需为她费心。”
“毫无瓜葛?这话怎么说?”稽昌追问道。
“此乃我家家事,实在不用说出来耽误了大家今日同乐的兴致。”
“哟,真够狠心的呀!”魏大夫人目含鄙夷地瞟着她,“一句毫无瓜葛就撇得一干二净了,这世上居然有你这么狠毒的姐姐?自己妹妹在火坑里挣扎却不肯拉一把,还让王上无需费心,你到底是有恨这个妹妹呢?是不是因为你这妹妹沦落了风尘,你便嫌弃了?心月姑娘,你倒是说句话,你姐姐真跟你一刀两断了?”
秋心低垂脑袋,模样凄楚道:“是……姐姐早先已与我一刀两断了……”
“是亲姐妹呀,何至于闹到这个地步?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委屈,你大可说出来让王上为你断断道理。”魏大夫人怂恿道。
秋心抬手擦了擦眼角,摇头道:“没什么委屈,一切都是我命苦,命该如此,不愿拖累了我姐姐……”
“别怕,咱们王上最是英明的了,你将你的委屈说出来,王上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魏大夫人。”她扭脸冷冷地瞥了魏大夫人一眼,打断道,“你如此地追问怂恿,我恐怕只能将今日秋心上殿献艺之事当成是你居心叵测而为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