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七星剑往空中刺去。
左刺一下,右刺一下,嘴里念道:“看清了,我又斩一鬼,又斩一鬼,又斩一鬼……”
转眼之间,他己经斩五只鬼了。
正“斩”着,忽然听到“啪”的一声。
道长手里的七星剑断为两截,从空中落到地上,手里只剩下半尺长的一截。
道长愣了,脸色大变,嘴唇都开始抖起来。
道长正呆愣着,忽然背上被猛击一下,他一下子朝前扑倒在地上,来了一个狗啃泥。
“哎哟,我的腰呀!”他手捂着屁股,杀猪般地叫了起来。
正叫着,一只无形的脚,又猛地踢在他的后背上。
“哎哟!”他大叫一声,身子挺直,翻了白眼。
我以为他被这一脚踢死了,定睛一看,他呼呼地喘气,一边扶着地爬起来,拚命地向外跑。
道长都跑了,我们在这干啥?
我对墨镜叔说:“我们也逃吧。”
我两人一前一后,冲出服装店。
墨镜叔刚跑出十几步,就被猛地击倒在地上,爬不起身来。
我顾不上他,一手捧着桃符,一手攥住油纸图,没命地向前跑。
道长在前面路口处,又被打倒了,滚在马路牙子边。
我跑过去,弯腰去扶他起来。
他咬着牙站了起来,手指着天空:“好你们个鬼东西,本道长今天要把你们赶尽杀绝。”
他一边说,一边回身问我:“我的七星剑呢?快取我的七星剑。”
我笑道:“你的七星剑早被人家给打断了,成了破木板了。”
“唉,出师未捷剑先折,可惜呀,我正要大施身手,没想到在剑上出了问题。都怪那些可恶的厂家,用松木冒充桃木,弄得我捉鬼不成反被鬼戏弄一番。可恨可恶……”
他还没说完,后背上又被击了一下,身体向前一扑,就倒在马路上。不偏不倚,头脸正倒在一个下水道的水箅子上,去闻臭味去了。
我一见这是个扶不起的烂货,也顾不了他了,扔下他,向前跑去。
我很奇怪,为什么墨镜叔被打倒?为什么假道长被打倒?而我却没有受到攻击?
我感觉是我手里的桃符起了作用。
对,一定是它,它是护身神符呀。
我紧紧地握住桃符,生怕它掉到地上。
我跑呀跑呀,一边跑一边朝路上打量:妈的,平时出租车满街逛,游魂一般哪都去,今天用到了,怎么一辆也不见?
正骂道,一辆出租车迎面开来,见我在人行道上逛奔,司机放慢了速度,“嘎”地一声,在我身边停下来。
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大声喊:“师傅,有急事?”
我喘得说不出话来,用手指着车窗。
司机伸出戴着手套的手,冲我招呼:“上来,快上来吧。”
我打开车门,钻进车里。
“到哪去?”司机问。
“去,去……”
我去哪儿?
往家里去?
不行,把傀鬼引到家里,把家人吓坏了。
那就往公安局派出所去吧,民警有枪,傀鬼们肯定是害怕。
可是,到了派出所,我说什么呢?
脑子一片混乱。
算了算了,到派出所再说。
“去派出所。”我说。
“好了,你系好安全带,我开快点。”司机说着,一踩油门,车身猛地往前一冲,就就飞奔起来。
我这才发现,后座上、我身边坐着一个人。
是个男人。
长得很粗壮,个子很高,穿一件蓝色夹克衫。
他头靠在靠背上,闭着眼睛,睡得很熟,脑袋随着车身的震动而左右轻轻摇摆着。
“师傅,”我冲司机说,“这位先生到哪呀?他睡着了。我们是一个方向嘛?”
“你们不是一个方向,”司机声音低沉,“但你们的目的地是一个。”
什么意思?这话说得古怪:不是一个方向,目的地却是一个?
“他到哪?他也去派出所?”我问。
“你说是就是吧。”司机的声音更低沉了。
我有些纳闷儿:巧了,一辆出租车上,两人都是去派出所?
我又朝邻座的人看看,他睡得很死,这会儿头歪到一边,身体前倾,好像要向前倒下。
怎么困成这个样子?如果司机来个急拐弯,他非得头把车窗撞破不可。
我正看着,前面一个红灯,司机踩了一个急刹车,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我双手急忙扶住司机的靠背,这才稳住身体,但鼻子还是撞到了靠背上。
那个熟睡的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借着车辆的惯性,一下子向前倾倒,上半向猛地砸向前面的靠背上,只听“当”地一声,他的脸撞到了靠背上的头托上了。
我伸手出去,想扶他一下。
我的手抓住他的胳膊,却发现他的胳膊很软,无力地下垂着。
此时,他的上半身完倾靠在前座的靠背上,头部完全歪到一边,半边脸撑着上半身,几乎快倒下了。
这人也是睡得太死,撞了这么一下,也没把他撞醒?
我摇摇他的肩膀。
他没有醒。
我伸出另一只手,从他的后背探过去,想把他搂住,往后挪一挪。
我的手在他的后背上忽然停住了。
他的后背湿漉漉的。
还有些粘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