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脸正面对着我。
他的样子十分可怕,左太阳穴上一个大坑,脸上血水模糊。胸前一个大洞,里面继续往外冒着黑红的血水。
他的双手全是鲜血,直往下滴。
他张开双手,猛地向我抓来。
我身子向后一撤,顺手抓住了他的双手。
两人如同顶牛一样,四条胳膊在空中僵持。
忽然,他身子往后一缩。
我没有提防他这一招,身子被动地向前冲去,一下子倒向前方。
他猛地向后一挺身体,撞开车门,我俩一下子滚落在路上。
我想挣脱开他的手,但他死死地抓住我不放,两条腿弯曲着盘上来,将我的双腿盘在里面。
然后,他猛地向侧一滚,带动着我也滚动起来。
我们飞速地向坡下滚去。
只听耳边风声四起,草叶树枝石头从身边滚滚而过。
然后,一阵冰冷袭来,我感觉落入了水中。
一阵剧痛,几乎昏迷过去。
咬紧牙关,挺过了最初的疼痛,终于站了起来。
水不深,只有两米多,是河中间的一个深水湾。
塑料人也慢慢从水底浮上水面。
他的血把河面都染红了。
他四处看看,一下子就发现了我,四肢拍着水,向我游来。
这真是不要命的家伙,看来要跟我死掐。
我俯身从河底摸到一块排球大的卵石,双手托着,放在水面之下以防他看见。
他三下五下就游到了我面前,张开双手,向我抓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闪电般地从水里把双手举出水面,那块大卵石高高地举过头顶。
他此时才发现我手里有石头,但躲闪己经来不及了,他竟然硬碰硬地向我扑来。
我大喊一声:“去死吧你!”
一下子砸在他的胸前。
他向后倒去,躯体开裂,裂成几块,顺着水流,慢慢向下游漂去。
我爬上岸,坐在石头上。
检查一下油纸图,还在衣袋里。
可是,桃符不见了。
桃符哪去了?
刚才从山坡上滚落的时候掉了吧?
或者在水里时漂走了?
坏了,桃符丢了,我就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保护,面临危险了。
我站起来,四下里张望,期望找到桃符。
可是,我没有看见桃符,借着月光,却看见不远处黑压压一片人影,站在我的四周。
这些人一律黑色衣裤,个个骨瘦如柴,个子挺高,身板笔直。
没有一声声音,他们静静地面对我站着,我把围在一个50米半径的圆圈里。
坏了,我的桃符离开我,他们要对我下手了。
我伸手摸到了油纸图。
不行,这个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我急中生智,悄悄把油纸图取出来,随手塞进石缝里。然后,站起身,快速向山坡跑去。
我明知道逃不出去了,但我是为了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把他们从我藏图纸的地点引开。
果然,他们上当了,一下子冲了过来,七手八脚,将我摁倒在地上。几双手在我身上到处翻,连内衣都翻了几遍,什么也没有找到,便把我浑身捆上了粗粗的麻绳。
我被捆得像只粽子,只有头还能动一动。
四个黑衣人走过来,前两人后两人,提起我就走。
我仰面朝天,只能看见天空上的星星和月亮。
走呀走呀,我感觉在山里走了半个小时,来到一个山洞里。
这山洞不是天然山洞,墙壁是用水泥浇筑的,到处都很宽大,但透着一股潮湿的凉气。
一伙人走在洞里,鞋子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在山洞里产生了回音,听起来就像有无数人在哭泣,令人毛骨悚然。
走着走着,停下了。
前面是一道铁大门。
没人说话,只听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行人走进大门,随后,大门又“吱吱呀呀”地关上了。
又走了几十米,忽然闻见一股奇怪的臭味。
那臭味集腥臊与一体,刺入鼻子里,很难受。
我刚要打一个喷嚏,却被猛然扔到地上,重重地摔了一下,差点把骨头摔断。
那些黑衣人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这是一间很大的仓库,四壁破损,到处堆着杂物,有工程机器,有机床,还有钳工工作台,这些都锈蚀了。杂物的另一边,堆着一大堆残肢断骨,这些肢体或是用木头做的,或是塑料的做的,或者是石膏做的,还有一部分看来起来像是硅胶制成的。
它们散乱地扔在一处,堆成半人高的一大堆,上面灰尘厚厚的,好像很久没人动过。
我转过身体,随即就发现了新情况。
我身后一大堆人,或坐或卧,个个闭目。
死人活人?
我慢慢地扭动身子,用脚尖蹬着水泥地,把身体向前一寸一寸地移动。
费了好大功夫,终于移到了一个人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