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饭馆有二十几张桌子,散散落落地坐着人,一个表演台,上面两个歌手正在扯着嗓子对唱。男歌手铁青的脸面,嗓子唱出来的歌像铁钩子挠铁桶,女歌手纸白的脸,像霜打在大白菜叶子上,白里透着一些青,阴森森地鬼气十足。
凌花把双手紧紧地环住我的腰,胸脯贴在我后背,小声说:“肯定不对,这里有鬼。”
这时,一只鸡从敞开的厨房门里面跑出来,嘴里叨着一块肉,它大概是被厨房里的厨师赶走的,它躲到一张桌子底下,把肉放在地上,一口一口地啄着。
我低头看去,地上像是一节人的手指头,还有红色的指甲呢。
不好,进鬼店了。
菊花也看见了那段手指头,冲嘘了一下,小声说:“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正在这时,一个侍应生手里托着歌谱走过来,把歌谱放到我的面前,说:“先生,请点歌。”
我随便点了一支。
侍应生拿起歌谱离开桌子,我发现他的裤带有些奇怪。人家的裤带都是皮的,而他的裤带怎么散发出一股腥臊之气呢?
我小声对凌花说:“你去把他的裤带解下来,别惊动他。”
凌花得令,忽然隐身不见了。
那侍应生刚走出几步,忽然裤子一下子掉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短裤。他的腿被掉下到脚踝的裤子绊了一下,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手里托着的歌谱和两杯酒,全洒在地上。
凌花把裤带递给我,我低下头躲在一边,就着灯光一看:这哪里是裤带,分明是一条青底黄黑相间小花蛇。小蛇是活的,在我手里扭动着,闻得见它身上的蛇腥气。
我把小蛇放在地上,它迅速地逃跑掉了。
这时,邻座的人见侍应生摔倒,竟然一起喝起彩来:“好,好,摔得好。”
我这才注意打量这些顾客。
他们个个长得奇形怪状,骨头很大,皮很薄,动作十分机械,像年纪在九十岁以上的人。最奇怪的是他们的眼睛,深深地陷在眼眶里面,就像欧洲人一样。
“我们快走吧。”菊花小声催促道,“这是一群厉鬼,今晚我们遇上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