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发老人是边罗村的村长,姓苗,他便是苗寡妇夫家那仅有的两家亲戚之中的一家。
苗寡妇之死虽令苗村长十分难过,但他更在乎边罗村的平安宁静,于是但凡进入过苗寡妇家的人,无论谁都得让他老人家带人给泼得一身尿骚味。
区别只在于自愿与非自愿,气恼与不气恼。
阴十七就属于非自愿与气恼者,可她发作不得。
让她对着一个一心自以为是为她好的鹤发老人凶气巴巴的,她做不到。
深深呼吸了几个来回之后,努力将火烧得旺旺却又无可奈何的火气给压了又压之后,阴十七力镇淡定地问道:
“苗村长,请问哪里可以清洗一下?”
回苗寡妇家倒是可以清洗,至少她在院子里菜地边上就有看到一缸的清水,想来是苗寡妇生前便打来供浇菜地用的。
可她不想才回头去清洗干净,一踏出苗寡妇家门又被泼得一身的尿骚味。
如此恶性循环,想想便令她浑身发寒,天知道她最讨厌这些难闻的味道了!
苗村长让两个成年男子收起铜盆各自归家去,他则带着阴十七回到他的家。
阴十七在苗村长家的净房里脱下衙服,又脱了也沾到尿骚味的中衣,便就着苗村长儿子给她提来的一木桶水清洗起来。
来回洗刷了几遍,总算让衙服与中衣去掉了那股刺鼻难闻的尿骚味。
苗村长还说这是童子尿,并不难闻,可她怎么老觉得一股浓重的尿骚味直窜入她的鼻息呢?
大概五感太发达有时也是件错事,比如此情此景。
净房就在院子里,她一出净房,便见到苗村长一派仙风道骨的坐在院子里石桌旁,悠哉优哉地泡着茶。
石桌不似平常的圆形,而是一个很奇特的扇形。
苗村长坐在原本是扇柄的缕空处,阴十七坐近石桌坐在苗村长的对面:
“苗村长好兴致!”
茶具不是什么好瓷制成的茶具,但十分精细别致,似是纪念品般异于平常,她直盯着瞧,有些移不开眼。
苗村长有所察觉,又瞧出阴十七眼中的赞赏,他微笑着给阴十七解释:
“这是老夫年轻时自已烧的茶具,这茶壶、茶杯上的图案还是老夫亲手所绘,做好了形状、绘好了图案,老夫便自已给烧一整套出来了,一用便用到如今,想想都有十数年了!”
阴十七轻哦了声,干脆拎起一个茶杯起来细瞧了瞧。
白瓷底的茶杯上绘制着一个人,那个人脸还黑黑的,头戴金冠,身穿金衣,右手上还捧着一根玉如意,神色和蔼,亲切地微笑着。
若非与苗村长穿着完全不一样,那神态倒是与此刻的苗村长慈眉善目一般模样。
阴十七指着茶杯上绘制的人像图案问:“苗村长,这是谁呀?财神爷?”
问完一想,她觉得也不对,财神爷脸不黑啊。
苗村长似是有些意外:“差爷不认得?”
阴十七摇了摇首,呵呵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