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黑夜中骤然一道惊雷响彻天地, 许多人心口一跳。睡觉的醒了,醒的一蹦三尺,偷鸡摸狗的吓破胆, 没干亏心事的也害怕。正是天威莫测, 人人敬畏。
凡间喧嚣,孩子的哭闹声里混着大人的嘀咕:
“又不下雨, 打什么雷!”
“嘿嘿, 莫不是雷公电母闹矛盾,夫妻俩你不服我我不服你, 就动手打起来了!”
“乱说话会得罪神的,茶楼的说书人讲, 神仙打雷下雨要遵从天庭的旨意, 何时下雨、在哪下雨、下多少雨都有定数……”
天上,神仙也慌张。
雷公睁眼看人世,惶恐道:“我方才在府里歇息, 根本没有打雷!”
电母脸色难看:“我在擦神器,也没劈出闪电!”
风伯阴沉地盯着雨师:“是你捣鬼?我压根没掀起大风,人间却刮了风!咱们三个倒了大霉, 就你平安无事, 你这小子嫌疑不小!”
听闻此言, 雷公电母皆不善地围住了雨师:“速速给个交代!不然饶不了你!”
大地上传来愤怒的龙吟, 一条蛟龙张牙舞爪地飞上天,话也不说一句就攻击雨师。这蛟龙一身青鳞,腾云驾雾,本是威武不凡之物, 奈何嘴边的胡须长短不一, 形象略滑稽。
雨师眼看就要被锋利的龙爪逮住, 上一刻针对雨师的雷电风三神连忙护住雨师,劝那火冒三丈的蛟龙:
“龙王爷莫急!”
“是啊,有话好好说!”
龙王爷大怒,伸爪子一拨:“都滚开!”
它是雷电风雨四神的顶头上司,领天庭旨意管辖荔枝城的天象,自上任以来没立过功没犯过错,可谓优秀。
如今无缘无故的炸开一道雷,大地撼动,周围的城也能看见闪电听到雷声,想瞒都瞒不住!只要天庭派使者问责,它这龙王爷没管好天象,难逃一劫!
“雨师何故害我!”龙王爷与雷电风雨斗法,红着眼咆哮,“还是你们四个对我暗怀不满,合伙害我?!”
神仙高高在上,打架的动静可不能让凡人看见。尽管内讧了,五位神仙依然齐心协力地张开屏蔽法术,不忘命令部下前往地面查探究竟。
亦有红尘中打滚的奇人异士赶往雷霆落下的山谷,有宝物则争夺,有便宜则捡,遇到灾祸当然是有多远躲多远。
时不时的天上逸散微光,人们抬头望,唯恐雷电对准自己打下。
一个算命的看透屏蔽法术,惊得张嘴啊啊叫,却是说不出话的哑巴。
神仙的隐秘不能说,说了会倒霉,哑巴用力捂住嘴。旁人问他看到什么,他都摇头,不敢泄露。
娘娘庙前,送子娘娘轻易看穿屏蔽,摇了摇头:“荔枝城估计要换条龙王爷。”
一位白衣白裙的女子如仆从站在娘娘身后,仰视着天空,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蓦地,娘娘将含着深意的目光投向她:“你这丫头看得透法术?”
女子掩面哭道:“看不透,妾只是由龙王爷的遭遇想到夫君他去世了,心里感到难受。”
娘娘给了她一块手帕:“你是画像滋生灵性,无血肉之躯,流泪于你有害。”
亲昵地凑近女子,娘娘轻声说:“天上那条龙去年让人拔了胡须,气得派了许多部下追杀拔须之人,偏偏那人精通逃匿之术,至今没被抓到。现在龙王爷快当不成龙王爷了,你说,最高兴的人会是谁?”
女子一脸懵懂地看娘娘:“您在说什么?妾不明白。”
娘娘摆摆手,似笑非笑地道:“回你的庙里好好待着吧。”
“遵命,娘娘晚安。”女子缓缓退下,月光穿过她的身体,她没有影子。
土神庙中,仙女画上只有芭蕉,看不见仙女。
直到白衣女子走进土神庙,一晃眼消失,画上的仙女才显露出来。
……
以梁稚玉和钩星的实力,清除卧龙书院废墟内的鬼物只是小事一桩,寻找残垣断壁下的宝物也不是难事——
能在雷霆下幸存的鬼个个实力不弱,是卧龙书院的重要成员,能不清楚书院的宝贝都藏在哪?
他们不说没关系,多的是手段等着他们。
“书院里有三件宝物最珍贵,第一样是圣人遗骨,第二样是生死簿,最后一样是龙须笔。
“圣人遗骨据说藏着成圣的秘密,承载大气运、大福泽,能够遮蔽天机,令鬼神心生敬畏,莫敢侵害,堪称世间难寻的至宝。
“生死簿记录着世间万物的生死功过,无论你是什么来历,往生死簿上看一眼,几百辈子前你干过的事都一目了然,几百辈子后你是什么也能知道。
“龙须笔是用真龙胡须做的笔,虽然比不上判官笔,可龙须笔也能在生死簿上写字。它还能呼风唤雨降下雷霆,总之写什么就是什么,画什么就有什么……”
根据审讯得来的信息,钩星找到圣人遗骨,但生死簿和龙须笔失踪了。在卧龙书院化作废墟后,在她与梁稚玉降临废墟前,不知是人是妖是鬼是神的贼潜入密室,把两件宝物偷走了。
倘若钩星来迟一点,或者保护圣人遗骨的禁制弱一点,那个贼会凑齐卧龙书院的三件宝物扬长而去。
视为囊中物的宝物丢了俩,梁稚玉的心情可想而知:“啊啊啊,气死我了!我要让天下的贼全部在偷窃时被逮住!”
带路鬼缩成一团,生怕她迁怒自己,恨不得融入空气里,好教所有人注意不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