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今晚宿在许忘忧房中。雍王这样的天之骄子,这样的英伟男儿,又是真心待她,情盛情真,许忘忧心里的虚荣心被填的盛极了。
前世不是的,前世许忘忧在府里吃了许多的苦,虽然一样是在王妃身边伺候,但楚襄不是苍葭,楚襄不会主动与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也不会抬举许忘忧。而前世的雍王也没有在不该被美人迷心窍的时候迷心,在未登顶之前,雍王对出身楚氏的正妻十分敬重。
前世的许忘忧在来到雍王身边时已经是个野心勃勃的女子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她的心里只有野心和恨,而没有不切实际的妄想和爱。因此前世的许忘忧不曾恃宠而骄,今生的许忘忧却在次日雍王上朝后,来到苍葭的院中耀武扬威。
望着许忘忧那张美丽到漾着春水的脸,苍葭挥挥手,令她过去。许忘忧不上前,反退两步。她从前见多了许忘忧这种人,陛下宫中全是美人,一个二个的,都是绝色。
但谁都没有苍葭疯。苍葭疯起来的时候,拉着陛下在水里就行了夫妻之事,夕阳下的太液池波光粼粼,苍葭缠着陛下,像蛇。满宫里的宫女内监都离的远远的,美人的艳色落在陛下眼中,囚了他一生。
苍葭见许忘忧不来,反而笑了。许忘忧只觉得王妃和从前不一样了,甚至有些不像王妃。这种念头隐隐幢幢的,看向王妃的眼睛里便带点惶然,带点茫然。
“刚才在我这耀武扬威的时候不是很威风么?怕什么?是怕我刮花你的脸,还是怕我要了你的命?”
苍葭十分张扬地笑望她,那种不像王妃的感觉更清晰了。但许忘忧是个很有手段的人,当即就泪汪汪的跪下来,我见犹怜,独苍葭不怜。她不怜也不气,绝不会做出那种虐待妾室授人以柄的蠢事,她看也不看许忘忧,慢条斯理的玩头发,那施施然的模样,仿佛魅惑雍王不是许忘忧,而是她。
许忘忧实在没想到王妃这样软硬不吃。只是跪都跪了,没有王妃允许她也不敢站起来,两眼一翻晕过去,脸是苍凉的白。苍葭冷哼一声,就这点手段?
她也没空与许忘忧在这斗法。她心知雍王才是悬在她头上的那柄刀,什么时候利剑劈下来,保不住宿主、保不住楚家,她就保不住楚襄奉献的一缕精魄,就离转世又远了一步。她来这尘世不是来惩恶扬善的,她身上背着的可是十分苛刻的KPI。
叫人扶许忘忧回去,宣人请了太医,连敲打也懒得敲打,华盖香车的出行,去了楚王府。楚王是当今的胞弟,昭惠太后的老来子,年纪虽不大,却管着宗人府大小事务,不论是在宗室里还是在圣上跟前都说得上话。
楚王妃和苍葭不过是寻常的亲戚交情。不过近日楚王妃有点心事,这心事不能与外人提,如今正主自己上门了,楚王妃想了想,还是决定见她。
只是棘手,忒棘手。
楚王妃是另一种风情的美人,浓眉大眼,一笑璀然。论身份,雍王妃是高于楚王妃的,但论辈分,楚王妃又高于雍王妃。但雍王妃是个守礼之人,一向对楚王妃行半礼。两人年纪大差不差,楚王妃大苍葭五岁,由此也可见昭惠太后当年高龄产下楚王的艰难。
——
白泽听说雍王妃过来,射箭的手停了,眼睛迎向日光,眯成一个很小的弧度。久居上位的人,不说话也会有威势,从家里带过来的都是一等一忠心的好手,其中有一个高壮的护卫问他:
“王子过去么?”
他不再看向烈日,眼中现出一抹璀然,他的家乡没这许多规矩,礼法框了男子也框住女子。但是他的长姐如今在这样的国度里,为着长姐和家族,他是应该收敛的。
“看姐姐怎么说。”
却到底不想射箭了,对那个护卫说:“咱们来演武。”
“是!”
现在京里上层谁不知道雍王宠妾灭妻,要不是因为雍王牢牢占据着嫡出的血统,恐怕唱衰他的声音早就传遍了京中。现在人们还能观望,无非也是看着他的身份和血统罢了。楚王妃心里可怜雍王妃,又因为弟弟的缘故有点厌恶她,
苍葭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窥楚王妃的神色,心下微动,却不说。她本来就不是为着楚王妃过来的,只不过是要借她的手罢了。
苍葭只对楚王妃哭诉雍王如今偏宠许氏,又说:“叔叔如今管着宗人府,还请叔叔为我做主。”
楚王哪敢做嫡出皇子的主,楚王妃忖度着苍葭话里有话,却也想不到苍葭的目标不在雍王,而在她弟弟。打起精神劝她,心想她那皇后嫂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心胸狭隘,儿媳妇受了委屈都不敢找婆婆哭诉。说着说着,楚王妃鬼迷心窍,竟要带着苍葭随处走走。
苍葭收了泪,眼眶还是红的,原主不是柔弱的长相,微微泛红的眼显露出一种贤良的刚强。苍葭不太喜欢原主这一挂的样貌,却不影响她冷静地分析并放大原主的样貌优势。妩媚有妩媚的美艳,端庄又端庄的高华。其实很多人不是不美,只是不明白如何去展现自己的美罢了。不然怎么说有个词叫东施效颦呢。
按理说楚王府是很大的,白泽又是外男,轻易不进后院,说到底还是缘分,白泽见了苍葭,落落大方的问她安,倒是楚王妃的脸色不怎么好看。雍王妃身着藕色广袖望仙裙,温柔娴静,莹然有光,与南诏的王子互相见了礼,白泽看她的目光有欲,苍葭回他的眼神里便含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