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大灯如昼, 他偏过头,锋利的轮廓形成一个漂亮的侧影,那四分之三的侧脸美极了,岁月在他脸上像是留不下痕迹似的, 又或许如今他所呈现的一切就是岁月雕琢后赋予他的痕迹。
他是这样儒雅, 又是这样冷峻, 只是他手的力道太重了。有那么一瞬, 死亡的恐惧盖上她心头,形成一种低沉的阴霾。
幸好就在她真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在她十分艰难地喊出魏知年的那一刻,他像是回过神来, 放开了扼着她脖子的手。
大口大口的呼吸声在此刻成为了一种诡异的背景,在这寂静的夜晚奏成华章。这个男人太危险了,她心想。
约莫两分钟后,苍葭垂着的脸方抬起来。她发现他那时常挂在脸上的淡漠微笑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真实的困惑。
但没关系, 她一贯有对待疯子的耐心。
她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脖子, 一只手却按上他的手。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将手往回收了收。
房间里烧了水汀, 即使是初秋的晚上也感觉不到寒冷,但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手有点冷。那一刻,苍葭想,魏知年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会和顾渺渺有缘呢?
这具肉身实在有一双明眸善睐的眼睛。
也是这双眼睛,照进了魏知年本来冰冷的心。
“我明天怎么去见冯念安?”
“我会安排。”
他说完这四个字后,终究是抽开了苍葭的手。
他在逃避什么。她想。
这样的猜测令她的心中升起一丝丝愉悦感。
她脸上挂着笑,终是不再看魏知年, 从沙发站起来,被子一掀便躺下了。
既然魏知年刚刚都没杀她,那她自然也就敢安枕到天明了。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试探魏知年底线的瞬间,在这来回的博弈中她慢慢得出一个模糊的答案,这种智珠在握的安全感令她很快进入梦乡。
这夜深极了,她正入梦,忽觉一双大手覆上来,与此同时,她的耳后被他叼住。身体本能的战栗令苍葭顿时惊醒,与每一次可以避开的非必要接触不同,这一次,魏知年的手从她的肩头直垂到那双手可自然垂落的地方。
“醒了?”他的声音含混不清,却依旧令人深觉悚然。
她翻过身,头正好抵在她的下巴上,她忽觉他的身体好烫。
“魏知年,我低估了你的控制欲。”她笑,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抖。他感觉到了她的恐惧,开始抚摸她的脊椎,就如同幼时母亲抚摸孩子那样,他的动作明明很温柔,却丝毫让人感觉不到温暖。
“是啊,低估了。”他的语气很平淡,就如同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平淡。她倒是知道这晚逃不过,也不挣扎,只是问他:“你是这么把孟紫叶逼疯的吗?”
他抚摸脊椎的动作有片刻的停顿。
“不是,她是我二哥的女人,我对她没兴趣。”
他说完便不许她再说话,手上的动作加重,他的呼吸也开始变重。
他这次是来真的,她想。
虽然也没多温柔,也的确没有很粗暴。不过他本来也不是个多粗暴的人,顶多也就算残暴。在最需要发泄情绪的时候他喊她顾渺渺,一声一声,带着一种奇怪的、孤注一掷的绝望。他的汗落在她脸上,他见此去亲吻她的眼睛,就在最后那一刹那,他将她抱的好紧。
却也是那一刹那,她感受到的不是欲,而是爱。是不健全的、奇怪的、残破的爱。
我曾拥有过爱吗?苍葭有一瞬间的走神。
不过她很快就在魏知年的吻中回过神来。感受到她的筋挛,他一向只是摆设的笑竟至眼底。手划过她的脸,他的呼吸依旧滚烫。
很真实,苍葭心想。她也忽然明白了魏知年,这是个对于真实有着执着追求的男人。他喜欢握在手里的东西,和不虚伪的人。是如此么?顾渺渺尊重自己的每一种感受,她的巧言令色里也有一种修饰的真实。
“疼不疼?”一般男人都爱问爽不爽,少见人问疼不疼。
她的身体终于平静下来,一滴豆大的汗珠落在床单上,她脸上潮红不褪,双眸亦慢慢恢复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