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葭带她去床上坐下。那黑纱没有覆盖的部分,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这一刻她像莫欢却又不是那么的像。
“就是这样啊。季玄他,把我的功法换给了玉檀,宗主夫人她将我改造成了纯炉鼎。”
她明明只是在很平静地阐述一个事实,却让小满心中再次升起莫大的哀痛,痛苦快要叫她窒息了,她忽然暴躁起来,跳了下床,想要冲出去,嘴里道:“我要去揭发他们,让宗门上下看看他们的嘴脸。我爹也是副门主,莫欢,你别怕,不要……”
然后她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小满脸上的泪痕未干,但因为想起了什么,竟又生出一副古怪的表情。?“是的,你怎么忘了,你爹,你未婚夫,可都是高阶男修。”
所以这也是莫欢不愿意向小满表明身份的原因。
苍葭依旧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背靠着那灰白的墙,一只手玩着头发,目光平静的望着小满。小满又开始发抖了。
“不,不,莫欢,这不是真的。”
“这就是真的啊,小满。欢奴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你不明白吗?”
真残忍,她对小满似乎很残忍。可是没办法,小满作为莫欢在乎的人之一,她总不能像弄死别人一样弄死她。
当然了,如果小满给了自己可以杀她的理由,她倒也不会客气就是。
好在小满到底没有辜负莫欢与她这些年的情分。
她闻言,委顿一般跌坐在地,想了想,终是低声道:“他们这样是不对的,莫欢,你若有什么心愿,我,我可以帮你。我也可以给你保证,我会说服我爹和未婚夫不再来,找你。”
她从前也是骄傲如烈焰的女子,如今却难堪的连说话都困难。
苍葭眨了眨眼睛。
“小满,你知道吗?我本来是想要杀了你爹和你未婚夫的。”
小满张张嘴,一句不要还没出口,却发现自己没立场。想了想,只得轻声劝她:
“你杀不了他们的,他们的功夫深不可测,不要送死,莫欢,虽然我知道,你现在恐怕生不如死。”
看着她的脸色一层白过一层,风舞动,小满被一鼓奇怪的力量带到莫欢跟前,她此刻虽然已经受到了极大震撼,思路却还勉强清晰,因此立刻道:“你修邪功?”
“是啊。”苍葭无可无不可地回答她。她的手忽然抓上小满的手。
“我还是很珍惜跟你的友谊的,小满,可是你的未婚夫和你父亲的确是我的半个仇人。恩义难两全,看在你的份上我可以留他们一命,但其他的,对不起了。”
小满不知是难过还是吓的,只是哭,始终不说一句话。
倒是玉檀手上的裂纹越发明显,常于无人处长出来,玉檀本来就在暗中修炼宗门中的邪功,见此只当自己走火入魔,心中越觉狂躁。
说来,她资质虽然不好,却在学习方面天赋惊人。因此在吸纳莫欢的功法之后,于修炼一事上倒常有进益。但这些寻常进益其实并不能满足玉檀的野望,因此几乎是不需要任何心理斗争,没过多久,玉檀便开始修习邪功。
而且令人想不到的是,她竟然还练的不错。
眼看就是大进益了,这暗中疯长的裂纹却成了她的心病。
她从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想起之前曾查到莫欢也暗中修习邪功,于是选了个季玄不在的日子,偷偷往莫欢这里来。
只要能把莫欢如今铸起来的内息吸到自己身上,再多加调养,还恐怕这裂纹不消吗?
其实玉檀的逻辑毫无错漏,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天才。因为走火入魔本身就代表着修炼之人本身根基不稳,内息不强,而如果能注入一定内息,再多加调理,便能驾驭如今所修的功法,扭转走火入魔的情势。
但问题在于,那些只有玉檀看得见的裂纹并不是她走火入魔的证据,而只是苍葭当是为了吓她做出来的一个障眼法罢了。
不过玉檀此为,倒是替苍葭解开了一个她暂想不通的问题——即到底是谁暗中修改了莫欢当时所修的邪功内容,置莫欢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