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相见,很感人。”不等宗主夫人开口,苍葭先开口了。
宗主夫人手脚被缚,半点力气使不上来,只是脸上的恨意越发森然了。?“娘,娘你听我说。是她,是她陷害了我。”玉檀手足无措,她与宗主夫人除婆媳之谊外,总有些母女之情,自然下意识就要扑上去求救,可惜刚要往前,就感觉一阵劲风荡过来,将她弹回了地面上。
宗主夫人又在恨恨地瞪苍葭一眼,却依旧维持着一位高阶女修兼宗门女主人的优雅。
“莫欢,就算你使了鬼祟手段,让他们把玉檀当成欢奴,与玉檀同修。可在我心里,玉檀永远是我的儿媳,我的半女。她在我心里,永远干净无暇。”
“娘。”玉檀不是个心软的人,甚至可以称得上铁石心肠,却也因为宗主夫人这一番剖白落来泪来。
她连眸光都柔软,流转之间,惹人心怜。
苍葭却连眉毛都不动一动,她只是很冷漠地听着,然后关上了这间简陋屋子的大门。
这门也很旧了,挪动时发出声大且刺耳的响声,这声响划在所有人心头,却烙出不同的痕。“夫人,你怎么看我,又有多喜欢玉檀,这事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你的想法、你的观点,对我来说,也一点都不重要。”
她手轻扬,风动。
宗主夫人与玉檀被风撞到一起,一声闷响,两人皆不出声。唯苍葭在笑,她笑声如银铃,轻飘飘地走到两人跟前。
“永远干净无暇?”那纨扇又扇出香风,她的声音也似风,抓不住似的,令人倍感不安。
“如今宗门,只剩些中低阶男女修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看向玉檀的,像是要看到她心里去一般。玉檀却像是知苍葭所想,怒目圆睁,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字,却偏又说不出别的话来。
苍葭蹲下去,那双手碰到玉檀的额头,又慢慢往下滑,去摸她的眼睛,玉檀想要挣扎,那根绑着宗主夫人的白绫一闪,干脆连带着她也绑了起来。
玉檀的眼睛被苍葭的手覆着,她的眼睛被迫闭上了,在那无光的黑暗里,一个诡异的场景忽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那是她自己。
她如同看戏一般看着自己暗中允许宗门中的中阶男修在宗主盟会这段时间偷偷去找欢奴,这个不可被曝于阳光之下的默许很快在广大男修中流传开来。欢奴的院子比往常更加热闹了,而玉檀即使知道这只是一场幻梦,却仍然觉得十分痛快。
她在这场幻梦中经历了欢奴的死,那样绝望的死,也见证了修炼被自己恶意篡改过邪功的欢奴走火入魔,最终在一个陌生男修身下力竭而死的场景。这场面太真实了,真实到玉檀情不自禁牵起嘴角,真实到苍葭的手离开她的眼睛,强制令她睁眼的那一刻,竟让她恍惚觉得自己如今才是身在梦中。
直到白绫再次收紧,令她感觉到疼痛,玉檀方知刚刚那绝妙的盛景才是在梦中。
她在此时看到了苍葭的眼睛,那一双隐现慈悲的,漂亮的眼睛。
“玉檀,你为什么不知悔改呢?这些日子,你也感受着莫欢经历过的苦痛,我以为,你会稍微做个人。毕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
“莫欢,你少说这些道貌岸然的话,从小就是这样,你好像就是正义的化身一样,难到你没有欲望?不想成功?伪道学,令人作呕。”玉檀十分不屑地朝苍葭翻了个白眼。
苍葭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人,她刚也不过感叹一句,见玉檀非但不知悔改,更不因为自己做了一段日子的欢奴就学会换位思考,立刻又恢复一贯的傲慢。唇角微微勾起来,抚掌而笑。
“行,你既然不喜伪道学,那今天我便让你看看什么叫真小人。”
她说罢,复又看向玉檀,眸子里有火。
宗主夫人不知道她们俩打什么哑谜,可惜她的嘴早在苍葭把手覆上玉檀眼睛的时候就被堵了。心里发急到脸上都滴汗,偏偏发不出声音来。
“你什么意思?”玉檀下意识地把腿往回收了收,可惜她和她婆婆一起被绑着,因此并做不到带着婆婆一齐往后退。
“你看到的那些,应在你身上,如何?玉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过什么,想做什么。你想做的我带你做怎么样?你不是不喜欢我伪道学吗?那你喜不喜欢你自己啊?我就学着你的做法和为人来对你,想必你也会很欢喜。”
她的最后五个字加了重音,像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一般,玉檀不由自主一抖,却冷笑:“我不会死的,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轻易就去死。”
不然怎么说人人都有可取之处呢。就算狡诈恶毒如玉檀,她这顽强的生命力和永不服输的韧性也是值得人学习的。但苍葭却丝毫不为所动,她轻轻哦了一声,很不在乎地说了句随你。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