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 只见一个看起来不到二十的小姑娘双眼通红,指着那个坐在轮椅上少年的手打颤,嘴里一直你你你的, 却始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走廊上聚集的人渐渐多了, 夏姜安出现时, 苍葭就如同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扑过去,涕泗横流地喊着姐。夏姜安心里嫌弃她嫌弃的不行, 脸上还要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
“冷静点若薇,先跟我进去说话。”
“我哪也不去!我要回家!不, 我不回家,我要见乐爷爷!”
夏姜安知道这个妹妹拧起来的时候九牛头都拉不回来, 心里却愿意她这么闹。事情闹得越大越难收场。
“你要见乐爷爷做什么?啊难不成?”她佯做不可置信的样子,顺着妹妹怒气冲冲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乐安冷漠中透着不屑的脸。
玩过不想认?
这个恶毒的想法在她脑海中闪过,令她倍感快意。
而就在此时, 苍葭已经挣脱了夏姜安的手, 没人知道她哪来的力气,也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找到她口中的乐爷爷乐朔双的房间的。
少女满脸泪痕,看上去很狼狈, 乐安的房间是打翻的牛奶和被咬过几口的吐司残片,乐槿也在这时跟了出来, 握住夏姜安的手,十分温柔地同她说:“是不是先请伯父伯母过来?”
显然乐安和夏若薇之间, 不像他和夏姜安,阴差阳错后竟有了些你侬我侬的意思。
乐安估计不想认这事也不想负责,夏若薇的性子又是既不顾大局也不懂事的,两头都横, 可不就闹起来了。
乐槿可不是乐安这种闲人,他有一堆生意上的事要处理,夏姜安知道他忙,加上她有很多想要自己发挥的空间,如果乐槿在的话恐怕不美,于是十分善解人意地与乐槿道:“你先去忙,我来处理就好。”
“有事跟我打电话,晚点我忙完,就来正式见伯父伯母。”
夏姜安心情大好,笑的舒朗大方。
“好啊。”
乐朔双,七十岁。
乐家实际掌权人。今年是他七十大寿,乐家上下对这个整寿十分重视,因此早早定下乐家在海市投资的第一家五星级酒店,并在这两天逐渐不许外人入住。
夏家和乐家一向有交情。
虽然明天才开宴,但在其他地方的亲戚大多选择提前赶过来,大家现在正在酒店的行政走廊里喝茶谈天,乐朔双坐在中间,穿一极低调朴素的中山装,但精神矍铄,尤其那双眼清锐如鹰,一看就知非易与之辈。
十几岁的小姑娘怕这种人,活了千年的上神却不会。
苍葭眼里始终有泪,一路惊慌失措跌跌撞撞地过来,不过还没等她走到乐朔双跟前,就已经有人把她拦住了。
是个女人。
看起来挺年轻的,但也没有特别年轻。
“若薇在这干嘛?怎么还哭了?”
哦,苍葭借着夏若薇的记忆想起来了,这女人跟了乐朔双很多年,和褚荷是关系不错的牌友。
她站乐槿的。
“我找乐爷爷。”
爱跟谁关系不错跟谁关系不错,爱站谁站谁。反正这种口腹蜜剑的人最不敢再大庭广众下失态的,苍葭于是立刻扑到了她怀里,眼泪打湿了她衣襟,然后口口声声说着我要找乐爷爷。
宁心实在是跟苍葭不熟,而且她和褚荷交好,更不可能喜欢既无价值也无前程的夏家养女。她不过拦着她问了一句,谁知道这姑娘竟就赖上她了。
她不动声色地把苍葭往外推了推,从口袋里掏出纸来替她擦了擦脸。
“你找双哥做什么?有什么想说的,不如先跟你家里人说,要我给你爸妈打电话吗?”
苍葭却像根本听不出她话里的弦外之音一般。
“我姐姐肯定去找我爸妈了,阿姨,我怕我爸妈骂我,你带我去找乐爷爷好不好。”
宁心不免觉得更奇怪了,又想,褚荷一向不喜欢这个养女,看她这个样子也不像多懂事的,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要她非要见朔双。
苍葭看她还犹豫,又要挨过去。她实在受不了这小姑娘黏糊糊的样子,干脆反客为主把她搂在怀里,又拍拍她的背。
“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可真是瞌睡遇着枕头。
“乐安,乐安欺负了我。”
在苍葭看不到的地方,宁心眼睛一亮。要知道她可是站乐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