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再试一试乐安的深浅, 苍葭决定装死。
她如每个喝断片的人那样瘫在沙发上,不管乐安说什么都只是含含混混地嗯着。
由于她实在装的太像,乐安竟也没??怀疑。他的力气比她想象中大,三下五除二就把她扶上了车。
几乎不需要过多交流, 司机就已经心领神会, 把他们送去了乐家。
他说的回家还是真回家。
要知道, 被人带回有父母的家而不是私宅, 这其间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眼前这个男人显然深谙人心。
苍葭继续装死, 头靠在他肩膀上,听他十分温柔地说:“要是不舒服就说。”
她只装作听不见似的。
乐安依旧没有在车上对她动手动脚。
什么都没试探到的沮丧感瞬间侵上来,她因此恹恹的。
车子仍然在开, 驾驶相当之平稳。就在苍葭准备干脆睡上一觉的时候,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了。
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嗓音,可以勾人似的。
“其实今天本来只想送你回家的,可一个小时真的太久了。你和他在一起说话的时候,让我等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我?哪怕一秒。我猜是没有的。你走过来的时候我就在车里看你,你走的太稳了, 好像不是迟了一小时, 只是一分钟。当时我就想, 该怎么弥补呢?就用一夜来弥补。小时候我看电视, 里面的人常说什么就算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我那时候就觉得这句话挺可笑的,要是连人都得不到才叫可悲。哎, 我怎么会跟你说这么多,我以前总不喜欢爷爷他们说什么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可自从认识了你, 觉得他们的道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他说到最后,竟笑起来。
苍葭有片刻的战栗,但也真的只是片刻而已。
原来是一个有严密因果逻辑的临时起意啊。因为觉得她和陶知勉相处的忘记了时间,出于嫉妒和占有,包裹着糖衣请她吃了顿饭。
用一个夜晚来赔偿那被忽视的一个小时。
看来装醉还是有点效果,无论怎么说,也算是试探出来了乐安的基本思维逻辑。
这是个不怎么爱发脾气的人,甚至可以说随时随地都带着面具了。
但他会让自己受委屈。
他有什么不满都不会隐忍,同时也不会让人看到他真正的不满。他会好好地把真实情绪和感受藏起来,然后设下陷阱,以此抚平自己的情绪,并且达到满足。
偏偏还喜欢双赢。
你也不得不承认,就算是陷阱,也是多么温柔,叫人心甘情愿沉溺的陷阱。
苍葭为人,一向心大。
试探成功后便不恋战,虽然不知道车还会在路上开多久,但也知道待会还有的折腾,于是干脆先睡了过去。
一时间,车内响起她均匀的呼吸声。
乐安只有薄醉,手挨在她脖子上,肌肤和肌肤相触时,那感受,竟是叫人觉得十分温暖的。
乐家这时仍然灯火通明。自从乐安双腿恢复如常,下人对他的态度都与从前不同。不过之前因为有亲妈在的缘故,他也没受多大的怠慢。
吴芸芸听说儿子带回来个女人,对半躺在床上看新闻的乐成仁道:“真稀奇,你儿子开窍了。”
乐成仁为人不似乃父,他既凉薄又清醒,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十个手指也有长短。
可乐成仁偏不一样。这两个儿子他谁也不偏,无论何时都能做到一视同仁。
因为他最爱的人是他自己。
因此他没有好奇,也不觉得儿子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更不在意女方的家世背景。
他只是放下用来看新闻的手机,然后回头笑看了妻子一眼。
“咱儿子长大了啊。”
夫妻这些年,吴芸芸不可谓不了解乐成仁,本来也不指望他能说出些什么有用的意见的。
“是啊,就是夏家那姑娘,出身太低。”
“咱儿子喜欢就好,你也是高知出身,怎么还不如我开明。”
和老婆开了句玩笑,不等吴芸芸再说什么,关了灯说了声睡。
吴芸芸知道他就是这个性子,遂也不再多话,幽幽叹了口气,也辗转睡去。
在被乐安喂了醒酒汤之后,苍葭才慢慢“清醒”过来。
她醒来的反应也很符合她的身份。看见乐安的时候,她先本能地慌了慌神,然后就说:“我还没给家里说我不回去,我先给家里打个电话。”
乐安按住她到处翻找手机的手。
“我已经给叔叔说过了。”
“啊?我爸没骂你。”
“骂了。”
他笑了笑,很是无所谓的样子。“骂完要我好好照顾你。”
所以不是亲爹就是不行。
苍葭暗中吐槽。
乐安带她去洗了澡,又不知道给她从哪找来一堆护肤品和睡衣。
身体里的酒醒了但没完全醒,看来他对醒酒汤的剂量拿捏的非常好。
在乐安去洗澡的时候,她非常放松地躺在那张大床上。这个世界的床也很软,对她这种嗜睡人群来说可以说是相当友好了。
于是乐安收拾停当之后,推门看到的就是一个躺在床上,自在从容的少女。
她有一张微醺的脸。
得手。
不是那种肮脏的欲念,而是一种诡异的快感。
是非常奇妙的愉悦。
总是这样,不论什么事,不论什么人,只要他真想要做到,就总是能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