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对孟羽为什么要这么整她这件事本身没什么兴趣。
兴味索然地往椅子上靠了靠。
“啧。”
她无憎亦无悲, 不觉得奇怪也没有什么好奇心。
她这副淡然的样子反而激起了孟羽的兴趣。
对面的人衣着体面,而她穿着狱中统一的囚服,因为身上有点残余的法力, 所以在里头也没人敢欺负她。
除了食物一言难尽,基于她不论处于什么境地都能睡好的特性,其实她过的还不错。
就当是自己在闭关清修, 也没什么不好。
孟羽深深地看着她, 眼中闪烁着细微的光芒, 那是类似于愉悦的光芒。
苍葭见多了人, 于是那张年轻的脸上浮现的是与她年龄不符的洞悉与平淡。
愉悦犯。
最近新学到的词浮现于她脑海之中,很快她便在心里描摹出孟羽的基本人格特征。
“为什么呀, 孟总?”明明是个问句, 但孟羽根本感觉不到她有丝毫的疑惑。
甚至她脸上的笑容, 都仿佛是在明目张胆的告诉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孟羽。
他的灵魂于深处颤栗。
这种感觉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答她的问题,想要和她有更多的交流。
但他仍然是从容的, 不疾不徐地勾勒出笑意,像是画笔描绘出来的一般,竟无一处是败笔。
“因为你姓夏啊。”
他眉毛微微挑。
“因为我和你养母长得像。”
她其实有一双明眸善睐的眼睛,光打在桌面上, 显得她的手更加纤细而白,玉一般, 如凝脂。
孟羽并没有给她肯定或否定的回答。
但他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出卖了他。
愉悦, 真的是太愉悦了。
是那种足以取悦他的愉悦,险叫他忘记了时间。
可是时间到了。
应该是律师进来提醒了他们一番,然后狱警带走了苍葭。
她转身, 在尚未踏出这个屋子之际,听他在身后回应了她:“是啊。”
他以为她会因此回头,可是她只留给他一个随意的背影,脚步不顿,亦不回头,从容不迫地向外走去。
阳光将她影子拉的狭长。
那一刻,孟羽觉得自己明白了自己的养父,自己迄今为止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一束光打进他心底,他不觉灼热,也认为自己尚未被打动。
苍葭才不在乎孟羽怎么想,只要她不强行改动剧情,剧情的走向最终都只会对她有利。
所以她只需要心态稳就好。
而她的心态一向稳。
必赢之局,有什么太值得操心的事吗?没有。
不如享受这个世间。
于是隔日被孟羽保释出来的时候,苍葭心里一点惊讶都没有。
她当然不觉得孟羽会突然良心发现,他有这样的举动,八成是因为昨天话没说完。
孟羽就有这样的神通,送她进去的是他,保她出来的还是他。
她之前不觉憎恨,如今也不会感激。
“所以呢?你也要拘禁我?”
她一面在车里问他,一面想着怎么确定陶知勉现在的景况。
反正程序只会告诉她现在是属于陶知勉的剧情线还是孟羽,别的不会告知太多。
“你对这事似乎也蛮淡然的嘛。”
孟羽懒洋洋地怼她一句,仿佛有一种被看透的索然。
“我问你几个问题,要是我觉得你回答的好,我就帮你洗脱嫌疑。”
我本来就没有嫌疑。
苍葭在心里翻个白眼,却并不准备跟着孟羽的套路走。
顺从愉悦犯只会死路一条。
“你为什么恨你养母啊,孟羽,你明明见都没有见过她。”
车窗留了一点点缝隙,风吹进来,挟裹的草木香叫她心情愉悦,尤其是看到孟羽不掩错愕又转瞬惊喜万分的眼神,就更愉悦了。
愉悦犯的心理也没那么难理解嘛。不就是某些想法异于常人,然后在别人的惊讶或绝望里获得快感,在别人视之如常的心态里获得温暖。
但孟羽并没说话,电视里演的被忽然戳破的反派会滔滔不绝这事在现实生活中大多是骗人的,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解释。
太脸谱化了。
苍葭反而是那个滔滔不绝的人,她刚获得自由,虽然这自由也朝不保夕,不过,她心中仍有愉悦感。
她的说话声轻快且从容,仿佛她正陈述的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