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厂长老脸一红:“我也是为了公司好,为了小顾好,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我能有什么想法?他做他的经理,我当我的厂长,再过两年我退休了,天天老酒眯眯报纸看看退休工资拿好,不要太快活哦。”
“那就是了,小符在做什么?”王主任意味深长地看着老曾,“他在改革,改谁的革?改你的革,你嘴巴上说没关系,心里就没一点不开心?你做这个几十年,是靠经验做出来的,跟工人是革命感情,你那一套,有活的时候行得通,没活的时候呢?谁给你面子了?能走的还不是都走了?”
曾厂长一时无语,长长叹了口气。
“下头的人,看得比你自己清爽。改革当然会得痛额,阿拉街道办公室,用上电脑了晓得伐?新的财务,财经大学分配来的,用电脑做账,你去问问老魏,伊心里有想法伐?没想法才怪呢,”王主任手里的玻璃杯同曾厂长碰了碰,“老曾啊,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肯定要死在沙滩上,搪不牢的,我们是领导,要看得更加长远,坚定不移地支持年轻人改革,老毛不是说了吗?这个世界,总归是伊拉年轻人的。至少不要做绊脚石。你再想想,小顾自从接手工厂以来,哪件事情是真的跟我们商量了以后才定下来要做的?还不都是做到一半才告诉我们要这样那样。”
曾厂长认真地想了想,又叹了口气。
“他要是跟我们说了,我们肯同意伐?我们敢同意伐?”王主任笑道,“所以就让他们去做,做对了,你有功劳,做错了,你有什么责任?少拿点奖金而已,通报批评都轮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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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暑假,陈斯南更忙了。期末考试前没战几个通宵,各科成绩都落下来了点,唯独物理考了120,附加题20分,可做可不做,她一看题哈哈哈哈,四大张的大题不是白练的啊。考卷发下来后物理高老师把她叫到办公室。
“我没作弊呀。”斯南警惕性很高,莫名有种案件重演的感觉。
高老师哈哈笑:“废话,你的解题方法全年级最好,下个学期的物理竞赛想参加伐?拿了奖可以直升大学,用不着参加高考。”
斯南心痒痒,但是人贵有自知之明,物理竞赛和考试做题目完全不一样,赵佑宁这个东风她借不着,再回想刚才一米八三的物理课代表老王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憋屈地看着自己的美妙场景,斯南猛地摇头:“这个名额还是王建合适,他是物理课代表。”
高老师倒吃了一惊:“竞赛都不想参加?”
陈斯南老老实实地交待:“这次的附加题我刚好做过,换个我没做过的我肯定就不行了。前面的满分,实话说,我是靠背书背出来的。”
高老师:“撒?背物理书?”
斯南点头:“就是出附加题给我做的这个H大物理系天才教的,他说以我的脑子,还是背书背熟了拿分比较靠谱,不要想着去理解去探索那种高层次的东西。”
高老师教了十几年物理,第一次听说背物理书能背出满分来的,但陈斯南一脸真挚,肯定不是瞎说,突然有一点点自我怀疑了。
“高老师,其实你上课讲的内容,两年了我真没听懂过。”陈斯南眨巴眨巴眼,“你好像从来不讲书上的内容。”
“嗯,我讲的内容,你们班只有两个人听得懂。”
“谁呀?”
“王建和王臻。两个王。”高老师感慨地摸了摸因为物理这门学科后移了许多的发际线,摇摇头笑了。
王建是物理课代表,王臻是年级第一名。
斯南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在物理课上设计名片构思赚钱大计简直不要太英明。
说曹操,曹操到。
这天陈斯南和陈瞻平嘻嘻哈哈回到万春街,顾家来了人客,正是飞越太平洋回到上海赶了个黄梅天尾巴的赵佑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