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浪漫,你们很小的时候就互相喜欢对方了耶。”李宜芳两眼发光,挽住斯江的胳膊要求她细说往事。
景生把斯江从她手里抢回来:“你再多问就该上黑名单了。”
林凌走在最后头,见前面景生和斯江十指紧扣,时不时对视一眼笑得极甜蜜,两人之间连根针都插不进去,不禁有点惆怅失落。
程璎看在眼里,摇摇头笑了,有陈斯江的地方,这样的男生从来不会少,以前的林卓宇、郁平、周嘉明、任新友,数不胜数,但有顾景生在,陈斯江怎么可能看得见别人。
***
“医生,帮帮忙,你再仔细看看,那根刺真的还在。”斯南委屈巴巴地请求。
“刺在你心里。”值夜班的小医生倒很幽默,“你这种情况很多的,喉咙里被刺刮伤了,有伤口当然会觉得痛,实际上刺已经下去了,要不你再拍个片子?”
“鱼刺真的已经下去了?”
“真的假不了。”
斯南摸着喉咙跟着佑宁不情不愿地走出瑞金医院。瑞金二路上车水马龙,几部公交车先后慢腾腾地进站又慢腾腾地出站。一大堆人匆匆奔向医院,有位一脸疲色的中年妇女抱着咳个不停的小孩撞了斯南一下,毫无反应地走过去了。斯南被撞得一歪,立刻被佑宁揽住肩膀,稳稳地从人群中逆向穿了出去。斯南一僵,紧张得差点同手同脚,脑海里闪过好多设想,等下是不动声色躲开他的手呢,还是装作不知看看这家伙到底想干嘛,又或者干脆抓住他的手反过来一压再义正言辞地告诉他她还不是他女朋友呢别动手动脚的,但这样好像又有点伤感情。
她正苦恼着,肩上却一轻。
赵佑宁自然而然地松开她的肩膀,朝闪着空车的一部差头追了过去:“师傅,师傅——”
斯南不自在地摸了摸额头上被景生弹过的地方,有点怀疑刚才那只手根本没有来过。
上了差头,斯南看向车窗外,复兴路瑞金路的路口,阡陌交错的电线上停了好多麻雀,不知疲倦地喳喳叫,城市里没人留意到它们卖力的呼喊,斑马线前停着五六个年轻男子,留着郭富城或者刘德华的发型,一水儿穿着牛仔短外套牛仔裤白色运动鞋,他们身后的马路牙子上有一家小饭店,门口放了一个电视机,两个中年男人脱了外套,对着屏幕拿着话筒在用上海腔调的广东话在唱卡拉OK:“……有你有我有情有天有海有地,当天一起不自知,分开方知根本心极痴,有你有我有情有生有死有义……”旁边围了一圈阿姨妈妈老头老太看热闹。
平常斯南肯定要嘲笑上一圈的,牛仔衣配牛仔裤,戆得来,而且五六个人都穿一样的,更加戆,噶大年纪的人了,在马路牙子上唱卡拉OK,还唱得这么难听,明明不会说广东话,还要唱广东歌词,真是笑死人……可是今夜这一切都变得有点好白相。那几个年轻男小伟肯定邪气要好,她那灰飞烟灭的桃花帮以前都没个制服,真是可惜,要不然穿成这样在乌鲁木齐2路公交车上肯定很拉风。那两个中年人也滑稽得来,发音虽然一塌糊涂,大马路上感情却很投入,好像真的很有情有义似的。
“当天一起不自知——”斯南贴着玻璃窗轻轻用粤语跟着哼了一句,车身一震,排气管轰地一声响,她回过神来,有点难为情,瞟了赵佑宁一眼,赵佑宁却也在看她,笑盈盈的。
“看撒么子看!”斯南凶了他一句,“你的绝技呢?”
佑宁却从自己座位上挪近了来。
斯南一缩,靠到车门上,警惕地问:“侬想做撒?”
佑宁忍着笑,低声说:“侬看好了。”
他伸出手掌像魔术师一样转了一圈。
这家伙的手长得真好看,想摸。
斯南不错眼地看着赵佑宁的手指收回去,捏成一个拳头,晃了晃,然后他长开嘴,没见他怎么费力,囫囵吞下了整个拳头。
目瞪口呆的陈斯南眨了眨眼,眼前又出现了赵佑宁的整个手掌,修长的手指还伸缩招摇了几下。
佑宁笑着坐回自己座位上,手指压唇对斯南比了一个“嘘”。
“别告诉其他人啊。”
斯南倏地挪了过去,紧贴着他,上上下下研究他的脸,又捞起他的手检查:“你吃得下自己的拳头?是不是魔术?我没看清楚,你再吃一次我看看。”
“说了是绝技,绝技一天只能表演一次,明天你来宏业花园做高数卷子,满分的话再说。”
“不可能,我试过的,绝对吃不下,你刚刚嘴巴都没怎么张开啊,你嘴也不大。”
“你方法不对,我看看你怎么吃的。”
“就跟你一样啊,你看!啊——”
“啊啊啊啊啊啊——”
陈斯南没想到自己的火锅初夜会进两次医院,一次是因为一根早已被她咽下去的鱼刺,一次是因为她奋力吃自己的拳头,颞下颌关节脱位,俗称下巴脱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