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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营方阵中,李元庆很快就发现了山坡上后金军的动向。
这时,长生营方阵已经爬到了山坡三分之一的高度,距离山坡顶端后金军的位置,大概还有五六百步。
这段距离,骑兵即便无法达到最大冲击速度,但因为是下坡,地势也不算陡峭,骑兵很容易就能加起速来。
地势上的劣势,很容易就能让长生营方阵陷入被动。
但若分散,却也不明智,一旦失去了阵势的合力,士兵们很容易被后金军骑兵各个击破,从而兵败如山倒。
但地势虽不利,却还不到绝境。
这山坡并不陡峭,尤其是山脚下这一段,大概与地平线也就有十几度、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度的夹角。
而且脚下是砂石山,即便天空中还飘着雨,但脚下抓地力很足,也不用担心士兵们会站不稳,失去重心。
后金骑兵已经开始整队,李元庆自然不会再让儿郎们继续向前,而是就地休整,稳住阵脚,以静制动。
狭路相逢,勇者胜。
昨日的对战,已经给士兵们积累起一些信心,让他们知道,后金就算强,却也并不是不能战胜。
最关键的,长生营这边的士兵们在风暴中疲惫,而后金军那边,因为还要照顾受惊的马匹,恐怕会更疲惫。
半斤对八两。
在此时这种状态,李元庆只能先稳住自己的信心,坚信自己这些时日的操练成果,而后,用最直接的办法,让实战,来检验这一切。
“鸟铳兵压上去,长枪兵分散向前,注意自己的位置。不要慌。动作要快……”
这将是关乎长生营命运的生死考验,李元庆也亲自来到了第一线,大声喝令、指挥着士兵们,在战前这最后的时间内,完善阵型,同时,稳定、鼓舞军心。
所有人都很紧张,但能看到自家将军最熟悉的身影,他们的心里也就有了寄托,有了牵挂,所有人都是飞速运转起来。
山坡下营地里,张盘和陈忠也都发现了后金军的动向。
这般情势,两人又怎能坐得住?
张盘忙道:“老陈,鞑子怕是要冲阵啊。咱们必须去救元庆。”
陈忠点了点头,但有了昨天的经验,他也不敢盲目,忙道:“老张,你我两部分别去两侧,别打扰了元庆布阵。时间不多了,咱们只带精兵。切记,不要贸然。”
昨天,张盘因为贸然吃了大亏,今天他也想明白过来。
此时此刻,他的旅顺营,根本无力承担主力的大任,即便不服气,他也只能暂时承认,想要打赢这一战,只能围绕李元庆的长生营来打。
后金军的战马群已经开始在山坡上簇拥,张盘不敢怠慢,赶忙带领他麾下最精锐的500精兵,迅速朝着长生营的右翼顶过去。
而与此同时,陈忠也带着700精兵,朝着长生营的左翼顶上去。
李元庆很快便看到了陈忠和张盘两部的动向,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
陈忠和张盘顶上来,等于长生营两翼又多了一道屏障,这一来,顶住后金骑兵的冲击,李元庆更多了一分把握。
三部的正面阵线,差不多绵延一里,张盘和陈忠都是宿将,很快,他们也学长生营,把长枪兵顶在最前,刀盾兵随后,各种弓箭、鸟铳兵,随后策应。
很快,大半个时辰已经过去,山坡上,后金军4个牛录的兵力,已经列阵完毕,居高临下的看着山下明军防线。
即便只有千人规模的骑兵,但这种由下而上看的阵势,还是让人心生寒意。
骑兵,在这个时代,几乎可以说是野战的绝对主宰。
可惜,随着广宁的陷落,大明已经失去了最后的牧场,骑兵这个兵种,似乎也与明军渐行渐远了。
便是张盘和陈忠麾下的很多老军,甚至也从未有过于后金骑兵真正正面对战的经验。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只等待那最后一刻的来临。
但这时,李元庆反而放松下来。
就如后世那句话,“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
决战已经不可避免,那为何不让自己放松些,保持着更清醒的头脑呢?
山坡上,索通和舒契居高临下的看着山下明军,神情都比较轻松。
若是在平原,面对明军这般阵势,他们说不定还有所顾忌,但此时,居高临下,又是4个牛录1000多人同时出动,他们很难找到拿不下的理由。
索通笑着看向舒契道:“时候差不多了,勇士们该动手了。”
舒契冷冷点了点头,“动手吧。”
片刻,伴随着悠悠的鹿角号鸣,千余后金骑兵,犹如排山倒海的海啸,由远及近,疯狂的从山坡上倾泻下来。
上千匹战马同时奔跑,整个地面都在发生震动,不断有碎石从山坡上滚落,但骑兵的气势已成,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
只不过,在不远处,库尔图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冷笑。
如果让他来做此次的指挥,他必定会先让无人的战马在前方冲阵,抵住明军的第一波攻势,而后,再由主力直接切入明军腹心。
这也是蒙古人常用的一种战术,当年,伟大的成吉思汗,就是利用这种战术,打败了无数强大的敌人。
可惜,索通和舒契这两头蠢猪,只会令麾下勇士们送死。
但库尔图可以笑看风云,指点江山,李元庆三部这边,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李元庆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由小变大的一片乌压压的身影,攥着刀柄的手心,早已经满是汗水。
“三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