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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一大早,李元庆便令人退掉了在山海关城内的客栈,率部移驻一片石。
一片石,位于山海关南部,距离山海关关城大概三十里左右,是长城东端、出关后的第一个关口,又名九门口。
此时,正值深冬,白雪苍茫,寒风凛冽,在这般天气行军,是一件非常艰难、也非常痛苦之事。
尤其是李元庆的队伍里,还有这么多雾雨阁娇弱的佳丽们。
好在李元庆此行,装备非常齐全,马车众多,人手也是足够,加之山海关内物资充盈,又有满桂的协助,即便在雪天赶路,也没有太多大碍。
只不过,一片石堡城毕竟是军机重地,虽是满桂的治下,李元庆却也并不会觊觎,坏了规矩,直接去堡城内居住。
队伍行进了一上午,李元庆便选择了一处树林边、避风的洼地,在这里扎下营来。
满桂也带着五百亲兵,一路与李元庆同行。
事实上,到了这个程度,李元庆之所以要退出山海关关城内,只不过是做个态度,摆个姿态。
哪怕只是退出山海关关城一步呢,却必须要做出这个样子来。
这并不是李元庆畏惧了山关海内部、辽西各方面利益的争斗,而是~~,李元庆要换个角度,从这错综复杂的乱线中,找出条理的线头来。
此时,不论是长生营的儿郎们,还是满桂麾下的亲兵们,在扎营方面,早已经是驾轻就熟。
不多时,林立的营帐便已经竖立起来。
随着一个个火盆的燃起,温暖重新恢复,严寒迅速消散。
时至此时,长生营儿郎们的装备,已经不单单是说只是领先大明了,就算是整个东亚、整个世界,特别是北回归线以北的这一整片领域,除了寥寥有数的贵族王侯们,其他任何军队,别说相比了,怕根本不能跟长生营儿郎们的装备相提并论。
此时,长生营儿郎们的大帐,皆是三层厚牛皮、鹿皮合制,外面有盖着数层油布,里面,则皆是毛绒绒的上好羊毛,无论是防风性、还是防雨雪性,除了材料稍微笨重点,怕比后世的专业露营帐篷,也绝差不了多少。
每个帐篷内,都有专用的毡子、地毯、毛毯、火盆、烤架,就算是到了更北的西伯利亚,只要资源充裕,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李元庆的大帐内,几个火盆已经烧的噼啪作响,熊熊的火光,驱散了外面冰澈刺骨的严寒,将整个帐内,熏烤的温暖如春。
满桂坐在一旁,一边烧水温着一壶,一边小口尝着凉酒取暖,忍不住啐道:“元庆,王大人这厮,这事儿办的也忒不地道了啊。这般寒冷的天气,竟然把咱们逼到了这边。等回头,我一定跟他好好说说理去。”
李元庆一笑:“桂大哥,此事,倒也不能全怪王大人。要怪,只能怪,此时辽地的格局,实在是太过复杂了。再说,咱们来这边,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儿。这场大雪下的好啊。林子里的野物,怕是都活络起来了啊。”
满桂不由用力一拍脑门子,“元庆,你看我这脑袋,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你等着,哥哥我现在便去旁边这林子转转,搞点鲜货来,咱们下酒喝。”
说着,满桂便风风火火的离去,哪还有半点寒冷的意思?
看着满桂的背影消失在大帐外,李元庆淡淡品了一口酒,不由摇头失笑。
满桂这性子,还真是……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满桂不是这性子,在辽西,别说是立功了,怕是气~~,都要被气死了啊。
点燃了一颗雪茄,李元庆又思量起王之臣。
与其他几任辽地经略不同,王之臣这个辽地经略,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纯碎就是一个过度者啊。
之前,高第上任时,虽然不情不愿,拖拖踏踏,简直是不成模样,但至少,朝廷方面,对高第还保持着很大的信任,皇帝钦赐其蟒袍玉带。
而王之臣这边,别说蟒袍玉带了,怕是亲兵规制,都没有补及完全。
就这样,他还现在辽地出头,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就算王之臣有朝廷的大义,代表天子、代表朝廷,经略辽西,但其根基不深,能力也就这样马马虎虎,又怎的能叫人把宝压在他身上?
更不要提,他还有袁督师这么个强大的死对头呢。
深深吸了一口雪茄,李元庆不由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辽西发展到此时这般境地,实际上,已经是畸形的不能再畸形了。
通过与王之臣的交流,李元庆也明白,王之臣不是没有想改变辽西的念头,给他屁股下面的履历,填上一份靓丽的光彩。
但辽西的水,深的怕是能淹死十个他……
不说别的,他想要动手,单单是孙承宗那边,他就无法交代……
根基都是孙承宗打起来,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你王之臣区区一个晚辈后生,凭什么动我的人?
出了问题,你能负的起这个责任么?
再说回到祖家和关宁将门这边。
李元庆对这帮人,着实是没有任何好感,完全就是一帮吃里扒外的吸血虫而已。
但奈何,他李元庆在本质上,却和他们属于一类人。
再直白点说,王之臣若是打压关宁将门,在很大程度上而言,也是打压他李元庆和辽南。
因为他们都是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