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崇祯皇帝极少见到的表情。
哪怕是李元庆,在面见他的时候,也恭谨异常,就算平时胸有成竹,但在他面前,却从不敢过多外放。
但袁督师的这种气势,却是让崇祯皇帝隔得老远,便可以清晰感受到。
所谓‘恃才放旷’。
能有这种气势之人,那必定是有本事之人啊。
尤其是,袁督师已经扎根辽地十余年,深悉辽地详情,又有宁远、宁锦大捷的功绩在手,慢慢的,崇祯皇帝已经开始接受袁督师。
片刻,崇祯皇帝柔和的笑道:“爱卿一路从南方赶来,一路劳顿,辛苦了。”
崇祯皇帝此时虽年幼,但毕竟是出身在帝王家,寻常的礼仪,那自然是粘手就来。
尤其是,此时他也想拉拢‘有本事’的袁督师,语气极为柔和,做足了礼贤下士的姿态。
这也正中了袁督师的下怀。
虽然袁督师其貌不甚高大,但对这种细节上的礼仪,他却是看的比天还重,包括出身,他从来都是严格遵循着士大夫的准则。
这也是李元庆、毛文龙这些泥腿子,始终入不得他法眼的最关键原因。
但~,袁督师却是忘了……
当年,他不过只是三科末流……运气再稍微差点,这大榜单,可就要与他无缘了。
哪怕他进了榜单呢,但在才子云集的精英大流中,又怎能有他这个无权无势的小草根的容身之地?
不过,袁督师也的确是个狠人!
更有非常有远见的先见之明。
他毛遂自荐,没花多少银子,便谋到了去辽地的差事。
李太白言:“只要功夫深,铁棒子磨成针。”
袁督师找对了方向,更有一颗坚定的心,时隔十余年,他成功了,他的确是成功了。
在此时,放眼整个大明,若说有一人,有一文臣,能真正了解辽地战事,通宵辽地大局,解决辽地的问题,那~~~,普天之下,除了他袁督师之外,还有谁?还能有谁?
哪怕是孙承宗,若没有了他袁督师的支持,照样在辽西玩不转!
当然,这其中到底有多少风霜,多少苦难,多少煎熬,才能迈上这条‘康庄大道’,那就只有袁督师本人才知道了。
但~,守得云开见月明!
此时,在紫禁城,在养心殿,在大明天子的面前,的确是,也到了他享受这些年艰苦、艰辛、煎熬之后的荣耀的时候了。
片刻,袁督师这才反应过来,忙恭敬拱手道:“多谢吾皇挂念。能为皇上,为朝廷效力,是臣的荣幸。”
看到袁督师展演,语气也稍稍融合,崇祯皇帝已经明了,袁督师也适应了谈话的节奏,不由淡淡笑道:“袁爱卿,朕可是早就听闻、更是久仰你的大名了。可惜啊,时至今日,咱们君臣才得以见面。”
崇祯皇帝这话很巧。
一方面,恭维了袁督师,照顾到了袁督师的面子。另一方面,却又稍稍夹杂了一根‘刺儿’,在试探着袁督师进一步的态度。
袁督师何等精明?
自然瞬间便明白了崇祯皇帝的言下之意,忙恭敬拱手道:“皇上圣明!能为皇上效命,是臣百世修得的福分。只是,皇上您也知道,臣已经在辽地风霜十余年,家中长辈思念,臣的身体,也有些不适。便偷得半日闲,回广东老家看看。”
袁督师这话说的很朴实,也很真,很接地气。
崇祯皇帝听了不由连连点头,笑道:“父母恩情,纲领伦常,这也是人之常情啊。袁爱卿,家中长辈可还安好?”
如果袁督师此时敷衍、只冠冕堂皇,崇祯皇帝必定会对他留下‘华而不实’的印象。
但袁督师是何人?他在辽地饮了快要半辈子风霜,有岂能不知道如何糊弄一个小孩子?
哪怕这个小孩子比他的实际年龄,要成熟许多呢。但~,孩子还是孩子……
“多谢皇上挂念。臣家中长辈安好。”
崇祯皇帝开心的笑了笑:“那朕便放心了。若袁爱卿家中长辈身体安好,可来京师住些时日嘛。朕赐予爱卿的府宅,爱卿去查看了么?”
袁督师忙笑着道:“回皇上的话。臣刚刚回京,便直接来面圣,还未来得及查看。”
崇祯皇帝对袁督师的印象不由更好,连连笑着点头。
两人又轻松的寒暄几句,崇祯皇帝此时也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
“以袁爱卿之见,辽地之局,朕当如何破解?袁卿想必也知,辽饷之沉重,已经压的整个朝廷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啊。”
听皇帝问起了自己的专业,袁督师心中早已经胸有成竹,忙恭敬拱手道:“皇上,辽地风霜,早已非一日之寒。前宋时,便有民谚流传,女真不满万,满万无人敌。尤其是奴酋老奴和皇太极父子,皆是人中龙凤。两人皆是骁勇果断之辈,身经百战,战阵经验极为丰富。此时,有老奴铺就的底子,皇太极又精于治略,后金已然成了气候。”
“皇上若要彻底了结辽地之患,还需对症下药,打起七寸,握其脉门!”
崇祯皇帝登时不由大喜。
朝野群臣闻辽地之事便色变,众臣只知推诿虚让,却无一人敢担这责任。
辽地的祸患由来,大家人人都清楚,但究竟要怎么了解辽地这祸患,却无一人,能拿出个章程来。
但此时~,袁督师霸气自信的外放,却是给崇祯皇帝最大的底气!
片刻,崇祯皇帝强自压抑着他已经有些兴奋的不能说话的声音道:“袁卿,那依你之见,用多长时间,才可平定辽地祸患?还我大明,朗朗江山?”
袁督师思虑片刻,脱口而出:“皇上,臣可五年平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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