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家伙,提那些陈年旧事作甚?我说:“咱走吧,不要影响人家夫妻相会,况且,鹿爸爸还没有见过他的儿女,心里一定非常着急。”
墩子叔不但不走,反而迎着夕阳坐下来,解开衣服纽扣,裸露出爬满枯藤的前胸,继续说:“那时节,你妈妈前额留海下一双毛眼眼怪疼人的。”
这老东西,越说越不像话!可我又不能发作,只能哀求道:“叔哎,说些好听的,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墩子叔索性把鞋脱下来,抠着鞋上的泥巴,神色有点黯然:“都一把年纪了,说说怕啥?一同来咱村逃难的还有几个人,那几个人跟你妈是亲戚,据一个年纪稍大的人介绍,你妈妈是他的妹妹,好像死了男人,想在就近的地方找个对象,随便打发几个小钱就行,大家捆在一起担心都活不下去”。
这个故事我听过,妈妈不知给我说了多少回。外婆、舅舅、姨姨跟姨夫以后都在西安安了家,就把妈妈一个人留在凤栖,好像父亲给了舅舅十块银元,父亲就跟妈妈成了亲。
墩子叔继续说:“其实,十块银元我也能出得起。你妈妈嫌我有儿子,最后跟了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