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土匪哀叹一声,说:“你们上山吧,上山以后就什么都知道了”。
那李娟突然调转马头,朝郭宇村的方向跑去,郭全发稍一愣神,马上明白过来,刚结婚的弟媳看那些土匪们一个个来路不正,担心受辱,采取金蝉脱壳的计策,先行逃走。弟弟全中也下得马来,死活不肯跟土匪们一起上山。土匪头目急了,大声呵斥道:“你娘死了!郭团长派我们下山报丧,去不去由你们,我们先走一步”。说着带领众弟兄们骑马扬长而去。
郭全发劝说弟弟:那些土匪们说的是气话,万不可当真。不过我猜娘可能就在山上,咱们还是上山看个究竟。
李娟听不到后边有人追上来,停下马回头一看,只见土匪们已经走了,全发全中弟兄俩站在原地不知道说着什么,她疑惑着调转马头又下得山来,听见哥哥全中看似教训弟弟实际上话是说给自己听:“那些土匪们要成心害你你跑不脱,兔子不吃窝边草,我看咱们还是上山去走一趟,看样子土匪们说的不是假话”。
弟弟全中心里没了主意。李娟年龄终究大点,这种时刻只有大哥才能帮助他们,她有点讨好似地对大哥说:“我们还都是一些孩子,大哥别跟我们一般见识,大哥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只要能找到娘,到那里都行”。
郭全发把弟弟全中重新抱上马背,然后朝簸箕掌的方向走去。这里的沟沟岔岔郭全发都很熟悉,看那山上的小路好像长长的藤蔓一样盘旋而上,郭全发的心里有点悲凉,感觉中自己一生心地善良,为什么命运尽跟自己做对,倒霉事尽让自己遇上?来到簸箕掌一看,原先找他们的那几个土匪弟兄正等在那里。
土匪头目招招手让全发过来,把郭全发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然后忧心忡忡地告诉全发:“牡丹红当真死了,临死前喝了太多的酒”。土匪头目知道郭全发全中是隔山弟兄,要全发做好精神准备,保护好全中弟弟。
一连串的灾难袭来,郭全发的心里已经麻木,况且牡丹红本是爹爹娶的继母,平日里有点芥蒂,感觉不来悲伤,却有点无端的忧愁,不论亲不亲全中是他的弟弟,从今往后照顾弟弟的责任又要落在他的头上,养活五个孩子已经够累,又要无端增添两个累赘……全发低头思忖良久,抬起头来感觉茫然,目光直视着山上,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倒霉的事儿全遇到我的头上”?
土匪头目拍拍郭全发的肩膀,看似安慰又有点调侃地说:“兄弟,节哀,这种事情谁也不愿遇到”。
远远地,听到山上一片哭声,原来是杨九娃为了把牡丹红的丧葬仪式举行得隆重一些,出钱请了一些附近村子里的男女前来哭丧,林子里挂满白幡,却感觉不来悲伤,土匪们进进出出打情骂俏,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男女们干嚎,好像在演戏,别具一番情趣。
全中跟李娟上得山来,两个识字的孩子清清楚楚地看见灵牌上写着娘的名字,立马哭得死去活来。郭麻子看见儿子跟儿媳妇上山来祭奠他们的娘亲,也难掩心中的悲痛,可是他哭不出眼泪,呆呆地站着,感觉中这一切都像演戏,一环套一环,环环紧扣,冥冥之中的神灵在暗中操纵着这些凡夫俗子们的命运。
那些请来哭丧的男女们纷纷站起来,劝说两个孩子不要哭坏了身体。郭全发呆呆地站在一边,感觉到有点尴尬。
突然间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活来了、活来了,死人的眼睛睁开了!大家不约而同地朝灵堂前看去,只见牡丹红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坐起来,疑惑着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据说,亲人的哭喊能唤回即将离去的灵魂,也许那牡丹红看见了儿子,不忍心甩下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生骨肉,独自一人去天国享受极乐。反正,牡丹红活过来了,活过来的牡丹红仿佛走了太远的路,感觉困倦,但是神智清醒,看着周围的人一色白衣,问站在旁边的郭麻子:“我刚才是不是已经昏死过去了”?
那郭全中却不管不顾,扑到牡丹红身上,哭喊着:“娘,从今后咱们死死活活在一起,我再也不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