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营长虽然跟郭团长和杨九娃认识不久,可是从心眼里还是佩服二人,郭团长和杨九娃也把钱营长当作自己人。正说话间酒菜上来了,钱营长邀请郭团长和杨九娃入席,两人也不推辞,一边喝酒吃菜一边商量着对策。钱营长建议在郭宇村安插一个卧底。
郭团长感觉这个主意不错,实际上豆瓜爹回村以后,郭团长已经派了两个老兵暗中跟踪,听说那豺狗子去过豆瓜家,还跟豆瓜爹布置了什么任务,鬼子放豆瓜爹回来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把豆瓜作为人质,要挟豆瓜爹为鬼子们做事。郭团长想来想去认为疙瘩本身就是郭宇村人,疙瘩去郭宇村当侦探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他征询似地问杨九娃:“杨兄,派疙瘩去郭宇村暗中侦探豺狗子的行踪,你看可否”?
没有想到杨九娃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不行!楞木去赶脚,山寨就只剩下疙瘩一个得力干将,疙瘩是我杨九娃的‘定海神针’,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山寨”。
郭团长吭哧一笑:“杨兄向来做事康慨大方,上一次东渡黄河杨兄还派疙瘩和楞木为郭某鼎力帮忙,这一次是怎么了,突然间婆婆妈妈”?
杨九娃神色有些黯淡:“杨兄有所不知,我那个夜叉——那个何仙姑临走时留下一句话,她力劝杨某带着孩子和香玉隐居,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种几亩薄田,了结余生。可是杨九娃身边还有十几个弟兄,总不能丢下他们去寻找自己的安宁。人活一世,最大的悲哀就是关键时候身不由己,现在杨某除过做生意给弟兄们某一点利益,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郭团长长叹一声,说:“郭某也有同感。可是我们欲罢不能,河对岸的鬼子时时刻刻都在瞅着我们,谋算着怎样置我们于死地,解甲归田只是一种愿望,马革裹尸才是我们最后的归宿”。
钱营长论年龄比郭团长杨九娃小许多,他感觉两位长辈谈话的主题太沉重,于是思忖了一阵,试探着说:“要不然我派两个士兵住在郭宇村”?
郭团长摇头:“你的士兵全都是外地口音,派驻郭宇村容易引起怀疑,看样子对岸的鬼子兵对咱们这里下了很大的赌注,刘副军长分析得很对,鬼子想从我们这里撕开一条口子,进犯整个西北,所以不断派特务过来,对我们进行破坏和侦查,派驻郭宇村的人既要机智灵活,有不能让敌人发现我们的蛛丝马迹”。郭团长说完,又用眼睛看了一下杨九娃。
杨九娃知道郭团长的心思,细想之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他杨九娃不可能独善其身。杨九娃唉叹一声:“我知道你郭兄又在打疙瘩的主意。反正簸箕掌驻扎着郭兄的部队,杨某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
郭团长感慨道:“这就对了,咱们俩个是一条绳子上拴的蚂蚱,要蹦一起蹦,要跳一起跳”。
吃过饭已到傍晚,初夏的夜晚令人神清气爽,钱营长将二人送出瓦沟镇,看二人坐着汽车钻进山林。郭团长坐进汽车里突然对杨九娃感慨:“我老发觉自己脖子上栓一条绳子,被别人拽着,想耍猴那样随意耍弄”。
杨九娃也有同感,忍不住附和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当了土匪。反正几十年过来了,啥都没有落下,唯一有个儿子是自己的”。
郭团长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骨肉郭全中,这几个月来郭团长几次来到凤栖,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学习中医,路过药铺门前时郭团长想进去看看,又担心看见儿子那责怪的眼神,儿子明显对他表示疏远,让郭团长的心里流血。为此李明秋劝过郭团长,要郭团长不要操之过急,李明秋答应慢慢做全中的工作,言之以理,晓之以情,滴水穿石,想尽千方百计让郭全中跟郭团长亲近……
突然司机大叫一声:“野猪”!汽车来了一个猛刹车,郭团长和杨九娃的脑袋同时撞上了车顶,只见一团黑乎乎的庞然大物挡在汽车前边,张开血盆大口吼着,顿时山摇地动,看样子没有见过汽车,要跟汽车拼命。
说时迟那时快,郭团长和杨九娃同时拔出驳壳枪,对准野猪齐射,一连十几发子弹打到野猪身上,野猪不但没死,反而更加疯狂,竟然用嘴一拱汽车的前保险杠,把汽车拱得差点侧翻,幸亏美国产的吉普车结实,不然的话那野猪极有可能把帆布棚子撕烂,司机急忙取下专为汽车配备的卡宾枪,射出了一串子弹,那野猪才踉跄着跑了几步,重重地倒在林子中间。
三个人不敢下车,担心那野猪死而复活,司机重新发动汽车,还好,发动机响起来了,看样子问题不大,可是汽车一只轮子陷进路边的壕沟里,无论怎样使加力都动不了身。
三个人颤颤栗栗下了汽车,首先来到野猪跟前,看那野猪身材庞大,足足有四五百斤,杨九娃说这样大的野猪他也没有见过,赞叹幸亏是开着汽车,要是骑马说不定就没命了。正说话间突然发现黑压压一片,足足有十几头野猪一起向他们围上来,三个人吓得赶紧钻机汽车里边不敢出来,身上带的子弹已经不多,大家节约着不敢把子弹打光,跟野猪们僵持了大半夜,眼见得帆布车棚已经被野猪撕开一条口子,正在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突然听得枪声大作,原来钱营长打电话询问郭团长到了没有,郭团长的电话员说没有看见郭团长回来,大家以为郭团长的汽车可能在路上抛锚了,分头沿路寻找,想不到郭团长他们竟然被野猪们包围。
野猪们也有猪脾气,它们只知道冲锋不知道撤退,所有的野猪都被打死,战士们在清点战利品时有点大意,一头被打伤的野猪疯狂反扑,竟然将一个老兵当场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