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连李明秋也逗笑了,这倔老头子一辈子不喝茶叶只喝蜂蜜,结果蜂蜜喝多了反胃。
十二能缓了一口气,自我调侃道:“人的观念有时也在改变”。
满香抓住爹的话柄,进一步开导:“我知道在怀仁的婚姻问题上我们大家都处于两难的境地”。
“这没有什么可难的”!十二能打断女儿的话,说得毫不留情:“明天早晨立马去刘副军长的官邸,把怀仁跟那女子的婚事推辞,那不是婚姻,而是一桩阴谋!说不定那女子”——
满香妈妈听不下去了,打断了十二能的话头:“我说老头子,你能不能让满香把话说完,我们再权衡?咱们一大把年纪了,说话给自己留条后路”。
十二能知道自己说漏嘴了,气得唉了一声,又端起茶叶喝了一口。
明秋接上话茬:“爹说得也有道理,关键是要看怀仁的态度,怀仁跟那女子一见钟情,我们想拆散这桩婚姻已经不可能,人家现今是县长,就是把那女子带上去赴任我们也毫无办法”。
这是问题的要害,一下子戳到十二能的痛处,可是那样以来,他十二能也落了个趋炎附势的骂名,十二能一辈子在人面前没有服过输,这阵子他也不得不低头,他气哼哼地对女儿女婿说:“你家的事我再不管了,桥庄退婚的事你两口子去说”!
这当真是一件难事,难倒了李明秋俩口。满香知道,爹的眼力不会错,如果没有刘副军长横插一杠子,满香也非常愿意屈克胜老先生的孙女做自己的儿媳,那个姑娘她见过,长相一般,却是一个典型的贤妻良母,断然退婚会不会对那姑娘造成打击?满香沉思良久,对爹爹说:“让我们再想想,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十二能冷笑:“满香你不要安慰我了,我考虑再三,屈福录哪里还得我去亲自跑一趟,让人家刮我老汉的脸皮子,你们去我那个老伙计在地下不得安心”!
李明秋突然灵机一动:“爹,我想,咱们先不忙退婚,不妨把两家都应承下来,咱翁婿俩跟上赶脚的马队去一趟长安”。
十二能一拍大腿:“你的意思是咱们也玩一下‘调包计’,把那屈秀琴说给老二怀信”?
李明秋看了满香一眼,迟疑地说:“不知道怀信愿不愿意”。
满香说:“要去还得我去,怀信那娃性格比他哥还执拗,搞不好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十二能仰天长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世事颠倒了,父母得看儿女们的眼色行事”。
眼看天色不早,李明秋和满香告别岳父岳母回家,发觉怀仁依然没睡,好像有话要对爹娘说。一家三口来到上房客厅,怀仁也不隐讳,问爹娘:“儿子的婚事让二老为难了,是不”?
满香爱怜地看着儿子,感觉中怀仁已经长大,善解人意,变得那么懂事,听话。她抚摸着儿子的头说:“我们不能勉为其难,婚姻大事还是由你来做主”。
怀仁也说得很客观:“屈克胜老先生是我的恩师,要不是老先生在参议院做事,我也没有今天。屈秀琴那姑娘我在外公的私塾见过,是个不错的女子,其实我的心里很矛盾,感觉中刘莉莉和屈秀琴都很不错,刘莉莉很漂亮,光彩照人,是个事业型的女孩,跟刘莉莉结婚,对我以后的工作和前途有帮助,可是,你们二老年纪大了,身边必须有个儿子媳妇侍候,对于你们二老来说,屈秀琴的确是个不错的媳妇”。
李明秋一生放荡不羁,一般不容易感动,可是今夜、此时此刻,他的的确确被儿子感动了,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宽。李明秋还有什么不满足?!李明秋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孩子,你妈说得对,婚姻大事还是你自己来决定”。
怀仁也不隐讳:“其实你二老跟外公的对话我在院子里全听到了,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真的感到很内疚。要不是这样,我不日即将上任,婚姻之事先往后拖拖,咋像”?
满香立马表示反对:“那不行,孩子,你今年二十八岁了,咱们这里男孩子十三岁结婚多得是,再不能拖了,妈妈还要抱孙子”。
怀仁笑了:“舅舅志琪三十岁了,外公都不急。你急啥”?
满香也笑了:“谁说不急,你外公外婆天天在我面前念叨,不过这次听说快了,不知道那个司令长官的女儿看上了志琪”。
李明秋打断娘俩的话:“正说我们自己的事,却又怎么突然扯上志琪?志琪的事不要咱们担心。我同意怀仁的意见,不妨把怀仁的婚事再往后拖一拖,咱们也好有个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