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脑其实是为了兄弟好,想不到招来了一顿抢白,他不敢惹兄弟,这阵子他还需要兄弟为他疗伤跑腿,板脑嘟囔道:“兄弟,我是说,咱一个大老爷们何必要舔人家的锅底?罢罢罢,你的事哥管不了,你想日谁就日谁”。
板胡牵着骡子来到水上漂家门口,在门口喊道:“豆瓜家的”!闻声赶出来的不是水上漂,而是豆瓜爹,豆瓜爹看见是板胡,沉下脸问道:“你来干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关豆瓜爹跟儿子媳妇的苟且之事板胡早就听说。不过这阵子板胡不想惹豆瓜爹,他涎下脸来,嘿嘿笑道:“豆瓜媳妇说你不方便,要我去瓦沟镇替你们家籴米籴面”。
刚才板胡调戏豆瓜媳妇时豆瓜爹已经看见,老家伙本身做下亏心事,当然管不住自己的儿媳,情急之中他只有把孩子逗哭,那一招确实奏效,豆瓜媳妇逃过一劫。可是豆瓜爹知道,他这个儿子媳妇长着一身烂肉,无论是谁都可以上手,你管得了一时管不住永久,他也不知如何是好,反正这一家三口需要吃喝。豆瓜媳妇出来了,当着公爹的面把几枚银元交与板胡手中,要板胡到瓦沟镇替她置办过年的用品。
板胡走后豆瓜爹对水上漂说:“娃呀,爹也没有口说这个话,从今往后你跟谁在一起爹都不会说啥,但是不能跟板材父子们在一起,哪一家人不是人,简直是一窝猪”!
水上漂甜甜地叫了一声爹,说:“爹呀,这阵子我不靠别人有啥办法?反正这身烂肉不值钱,咱们还得活下去。你把我从野地里捡回来,我就要为你养老送终,你看见装着没看见,知道装着不知道,孩儿管你一日三餐就是”。
豆瓜爹一想也是这个理,事已至此他只能活一天算一天,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他说话的余地,他真想把自己的眼睛也弄瞎,眼不见心静。
半下午时板胡回来了,骡子背上满满当当驮着一驮子过年的食品,板胡把那些东西卸下,把骡子牵回自己家里,然后回到豆瓜家脱鞋上炕,盘起腿等待豆瓜媳妇给他盛饭,豆瓜爹蹲在炕角喘着粗气,但是他无权说个啥啥,谁叫他用浆糊糊住了自己的嘴?!
吃完饭板胡也不回家,竟然当着豆瓜爹的面,公然来到豆瓜媳妇的屋子内,脱了衣服睡在炕上。豆瓜爹气得脸色发青,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豆瓜媳妇收拾完屋子抱着孩子过那边屋子去了,好像根本没有把他这个公爹放在眼里。停一会儿那边屋子里传来了夜猫子叫春的喊声,喊声钻进豆瓜爹的耳朵,蜇得豆瓜爹心痛,豆瓜爹再也在屋子里睡不住了,穿衣起来,走到村子中间,突然间嚎啕大哭:“天爷爷呀,你杀我哩”!哭声阴森恐怖,让人毛发倒竖。
哭声传到家家屋里,女人们裹着被子坐起,隔着窗户看见豆瓜爹在哭。没有人同情豆瓜爹,反而认为老家伙罪有应得!倒是老良田听到哭声来到豆瓜爹面前,把豆瓜爹拉到自己家里,为豆瓜爹烧了一壶酽茶,然后问豆瓜爹:“是不是豆瓜媳妇欺负你”?
豆瓜爹满嘴苦涩,这枚苦果子再苦也得强咽下去,他默默地摇头,喝了一口茶,答非所问地说:“良田叔,你是个好人”。
不知谁家的狗咬了一声,满村的狗跟着起哄,紧接着枪响了,那伙杆子们白天没有得到骡驹子的大烟,不肯罢休,利用晚上偷袭骡驹子家,骡驹子仓皇间带着两个媳妇从后门逃走,杆子们一哄而上企图把那两大瓮烟土装进褡裢里带走,可是他们发觉上当了,大翁的上边只有薄薄一层鸦片,下边装满两大瓮谷糠。
郭宇村人听惯了枪响,枪声响起来他们一点也不惊慌。孩子吓哭了,水上漂把板胡从身上推下来,翻起身给孩子喂奶,看见水上漂板胡想起了雀儿,心想女人是水做的精灵,谁*跟谁亲。
猛然间听见院子里咚的一声,紧接着有人敲门。板胡跳下炕,慌不择路,从炕洞里钻了进去。水上漂故意从孩子的屁股上拧了一把,孩子的哭声掩盖了水上漂的恐慌,水上漂打了一个哈欠,问道:“谁呀”?
来人的声调里含着某种诉求和渴望:“豆瓜媳妇,你莫惊慌,是我”。
水上漂听声音很熟悉,还是没有听清是谁。她磨磨蹭蹭穿好衣服,开了门,门口竟然站着板材。
板材从门缝里挤进,带进来一股寒风,一手关门一只胳膊便把水上漂揽入怀中,显得那样迫不及待,把水上漂压到炕沿上,褪下裤子就给水上漂顶了进去。
水上漂流泪了,这父子俩简直就是一对畜生!眼睛的余光瞥见了炕洞口上两只脚还在不停地晃荡,可是鸠占鹊巢,老子代替儿子在水上漂的城池里厮杀。炕洞里的板胡终于弄清了来人是谁,他从炕洞里爬出来,照准板材的屁股踢了一脚。
板材慌慌张张起身,看见了儿子那充血的眼睛。褪下的裤子还来不及穿起,父子俩面对面站着,那种驰骋疆场的豪迈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