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英文爱哇一声哭了:“娘,当兵的都不是好东西,那个连长总想沾我俩的便宜,被结实和壮实抓住暴打了一顿,婆婆不但不替儿子和媳妇说话,反诬我们长得跟狐狸精一样,专门招惹男人。家里骡驹子临死时留下的银元几辈子花用不完,白菜不靠我们挣钱。人家现在有了儿子,嫌我们是累赘”。
蜇驴蜂不再言语,她想起了大女儿二女儿同样也遭遇不幸。大女儿文秀被******糟蹋,不得已在凤栖城里嫁了个憨憨。二女儿在目前看来比较风光,可是一看见文慧那张漠视一切的面容蜇驴蜂心里跟蜂蜇了一般,那种感受无人能够理解。蜇驴蜂也知道许多人把文慧当作一块招牌,文慧的荣辱牵扯到许多人的利益。可是谁能理解文慧的感受?
隔壁屋子里,听得见两个女婿睡得正香,甚至打起了呼噜。蜇驴蜂突然对这两个二愣子女婿有点喜欢,他们虽然还不懂人生的险恶,最起码知道保护自己的媳妇,两个女儿如果不是这两个二愣子女婿的保护,早已经成为豺狼们餐桌上的佳肴……女人,女人天生就是男人的附庸,那条淌血的阴沟注定了女人们悲惨的命运。
晚上想得太多,早晨醒来时太阳已经很高。文英和齐结实齐壮实都不在了,家里只留下文爱一人,蜇驴蜂问那三个孩子去了哪里?文爱说:“他们去割烟。早晨起来大家商量,耽搁一天功夫就少一天的收入,让文爱留下来做饭送饭,晚上回来后再收拾屋子,反正有块住的地方就行”。
蜇驴蜂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头有些感动,过日子就应该这样,无毒不丈夫。
母女俩把饭做好,文爱送饭时蜇驴蜂叮咛了一声:“你今天就不用割烟了,回来帮我收拾隔壁院子的屋子,屋子收拾好了你们就搬过去住”。
可是文爱送饭以后一直不见回家,蜇驴蜂左等右等,等得心慌。她抱着孩子把门虚掩上,沿着地塄坎去寻找文爱。
正是一年秋天最好的时光,艳阳高照,罂粟花怒放,这种花开完一茬又开一茬,从六月天一直开到十月下雪。蜇驴蜂几个月来压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感觉中日子又出现了希望。正走间突然听见好像有女孩子在哭,她循着哭声看过去,只见文爱的送饭罐罐放在地头,一个老男人压在文爱身上正在大力起伏。蜇驴蜂想都没想,举起送饭罐罐一下子向那个男人的头上砸去……
蜇驴蜂傻了,她根本没有想到一只瓦罐能把人的脑浆砸出,看那脑瓜盖绽裂,白哗哗的脑浆散了一地,蜇驴蜂可着嗓子吼了起来,那不叫吼,那是灵魂被撕裂,天地间全都感觉到了恐惧。
齐结实齐壮实闻声跑过来,看到这种局面竟然显示出了男子汉的大义凛然,两个男孩子可能还没有认识到事态的严重,他俩让自己的媳妇和丈母娘先躲起来,天塌下来有他俩顶着。
扭曲的年代人们根本没有是非观念,有的只是一种无原则的仗义和那种幸灾乐祸的起哄。老班长听说连长被他的两个继子所杀,马上去菜子峁搬来了那些曾经在一起烧茅炼丹的游兵散勇,游兵散勇们根本不分是非曲直,大家手执卡宾枪把郭宇村包围。郭宇村家家都有枪,大家都不去割烟了,拿起枪去跟那些游兵散勇们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