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太婆坐在藤椅上没动,说出的话明显有点刻薄:“靳之林,你已经来凤栖多时,为什么现在才肯见我?要不是为了那两件劳什子,咱们今生今世都不可能见面,对不?”
靳之林嗟叹:“琴姐差矣!小弟当真不知道琴姐住在凤栖。”
葛老太婆释然:“这倒也是实情。想当年我西渡黄河,就在这家羊肉泡馍馆的台阶上饿得奄奄一息,主人给我吃了一碗羊肉泡馍,我便做了他家的儿媳。原指望今生今世隐名埋姓,生儿育女,享受天伦之乐。想不到前一段时期儿子和儿媳出了一点小事,暴露了老妪的身份。”
葛有亮进入后院,娘指着客人对葛有亮说:“有亮,这是你舅舅,给你舅看座。”
葛有亮惊诧,娘从来没有说过她有个兄弟,怎么突然间冒出个“舅舅”?葛有亮葛有信弟兄俩连同爹爹八条腿都不知道娘会武功,看来娘这一生把自己埋得很深,要不是前一阶段弟弟葛有信和妻子张东梅出事,娘这一辈子根本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她来凤栖前的遭遇。
葛有亮从内屋搬出一只椅子,服侍靳之林坐下,紧接着要跪下给靳之林磕头,被靳之林双手扶住,葛有亮要给靳之林泡茶,靳之林说不用,并且说:“你该忙啥就忙去,我跟你妈拉呱几句。”
葛有亮回到前堂,葛老太婆突然声严色厉地对靳之林说:“让你的人都从屋顶上下来!”
靳之林这才知道,姐姐靳之琴雄风犹存,宝刀不老,他有些唯唯诺诺:“琴姐,别误会,出门人必须防备。”
那些保镖们从暗处走到明处,葛老太婆一挥手:“你让他们先走!”
保镖们扶着那个中了飞镖的同伙,灰溜溜地走了,葛老太婆这才问道:“那两个劳什子对你就那么重要?你为什么要盯住不放?”
靳之林一声长叹,说出了一番苦衷:“琴姐有所不知,小弟上了那日本人的贼船,整个家族几百口人全在日本人的操控之下,看起来日子过得逍遥,实际上日本人掌握了小弟全部的经济命脉。小弟每日里活得提心吊胆,过得一点也不比琴姐轻松。这次西渡黄河也是奉日本人之命,专门来陕西搜集中国的文物。那池田司令命小弟不惜任何代价,搞两件稀世珍宝,以便回国之后献给天皇。小弟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万望琴姐助小弟一臂之力,小弟没齿难忘。”
葛老太婆突然冒出了一句:“日本人快完了!”
靳之林猛吃一惊,随即附和:“小弟也有同感。不过小弟跟你们不同,必须哄得那日本人高兴,然后再想办法金蝉脱壳,为自己谋得一条后路。”
葛老太婆突然来了兴趣:“想不想让琴姐为你指点迷津?”
靳之林装着洗耳恭听的样子,身子前倾:“琴姐请讲。”
葛老太婆不容置疑:“你干脆投奔八路!”
靳之林神色黯然:“小弟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够。在八路军的眼里小弟就是汉奸,小弟已经成为八路军追杀的对象,投奔八路岂不等于自投落网?”
葛老太婆索性一语中的:“我的两个儿子都是八路,要不要他们为你引荐?”
靳之林一言带过:“这个问题以后再谈。琴姐能不能帮忙把那两件文物搞到手,小弟定当厚谢。”
葛老太婆打了一个哈欠,显得慵懒:“靳之林,你既然把我当作你的姐姐,听琴姐一句劝,多行不义必自毙,不要说你武功盖世,子弹不长眼!在凤栖的地盘上不要胡来!等我搞清楚那两件劳什子的来龙去脉,再给你答复。我累了,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