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婆娘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谦恭,把亲家母扶得坐在炕上,亲自为亲家母脱鞋。刘媒婆倒也能稳得住阵脚,想不到你狼婆娘也有用得着咱的时候!
饭做好了,四媳妇板兰叶才抱着孩子姗姗而来,十四岁的小姑娘经历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对于公爹之死只是感觉茫然。停一会儿豹子也回来了,漏斗子之死对豹子来说当然悲痛欲绝,豹子始终不明白老爹爹怎么糊涂了,为什么要做出那么缺德的事情?疙瘩计划正月十五一过就开工修建,嘱咐豹子带几个人把工地上的材料整理收拾。豹子来不及思考,豹子必须靠干活来养活一家老小。
豹子看刘媒婆在炕上坐着,问候了一声,紧接着坐到灶前帮助大嫂子烧火。刘媒婆跟狼婆娘坐在炕上,板兰叶也有点不知高低,抱着孩子坐在狼婆娘旁边。漏斗子在世时已经形成了习惯,板兰叶在这个家里地位特殊。春花把面调好,端给婆婆和娘,第三晚端给板兰叶,板兰叶年纪还小,春花不会计较。几个孩子在地上围着一张小桌子吃饭,因为是吃面,孩子们吃得热火朝天。
果然,狼婆娘一边吃饭一边说:“亲家母,我今天把你找来,主要是想给春花招赘一个男人,这个家庭离不开春花,我也不想让春花守活寡,只要春花看上,人老实就行。”
满屋子人愕然,连春花也有点不知所以。停一会儿春花说,说得毅然决然:“我谁都不要,谁都不找,我就跟着几个孩子过在一起,大狼还没死,我还是大狼的婆娘!”
刘媒婆一言不发,只顾低头吃面,吃完一碗对春花说:“再盛一碗。”
刘媒婆吃饱了,跳下炕,对狼婆娘说:“亲戚的饭吃得,事管不得。你家的事,我不插言。”
刘媒婆走时狼婆娘感觉不来尴尬,狼婆娘也没有拦挡。看着刘媒婆走出院子,狼婆娘又说:“豹子,从今往后你就是一家之主,男人家应该有担当,不要学你爹鸡肚狗肠。娘现在才明白,板兰根出走对咱家是一个损失。娘打听到板兰根就住在撇撇沟,明日你亲自去撇撇沟把板兰根接回来,板兰根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妇!”
板兰叶正在吃饭,听到婆婆这句话不觉一怔,姐姐出走时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关心,板兰叶确实有些庆幸,这阵子婆婆突然提出要把姐姐板兰根找回来,什么意思?该不是要把板兰叶赶走?
十四岁的小姑娘本身没有什么城府,根本不会有什么害人之心,可是听到婆婆这句话突然思想崩溃,她先是哭,泪水无视理智的羁绊而恣意横流,继而又哈哈大笑,抱着孩子冲出屋门,场院里还在演戏,板兰叶冲上戏台,连扭带唱。
豹子要去戏台上把自己的媳妇拉回来,被狼婆娘执意阻挡:“孩子,娘现在才明白,你爹爹漏斗子对板兰叶过于放纵,无方圆不成规矩,由着她板兰叶的马儿跑,看那个碎女子能成个啥精!”
大媳妇春花看不下去了,来到戏台上把板兰叶硬拉回屋。
不管板兰叶怎样闹腾,狼婆娘还是无动于衷,坚持要豹子去撇撇沟把板兰根接回屋。
板兰根自从跟上蔺生根出走以后,就住在撇撇沟侯生福驿站后院的一间屋子内,一开始板兰根还心存幻想,等待蔺生根来把她接走,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重新生养一家人。可是那蔺生根一走如黄鹤远飞,再也不见踪影。板兰根无法,干起了接客的行当。
那一日板兰根正在驿站门前的小河边傻站,想了些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突然间板兰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失控的情绪犹如滚滚横流,板兰根上前扑到豹子胸前,嚎啕大哭:“豹子,你个瞎家伙,为什么现在才来?我想我女儿,我跟你回家,从今后你就是把我煮熟吃了,我也不会再那么傻,把自己的窝让给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