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雪花一落地就化,荒芜的乡村道路上被湿漉漉的落叶罩慢,猛然间,一堆新鲜的牛粪激活了你对往事的记忆,眼睛四下里寻找,找到了一缕升腾的孤烟。走进院子,终于找回了当年农家小院的那种感觉,低矮的屋檐下挂满红辣椒、玉米棒子,一群鸡在觅食,一只用铁链子拴着的狗面对生人狂吠,一头犍牛被拴在木桩上,优哉游哉地甩着尾巴。
主人出屋了,好像认识,又记不清他叫什么。相互间寒暄,非常热情,好像多年不见得故友。被主人迎进屋,屋子里被收拾得纤尘不染,原来是老俩口,看来小日子过得可以,唯一的不足是晚上没有电灯,一只墨水瓶做成的煤油灯放在一把老式灯盏上,让人对逝去的岁月产生眷恋。
看来年纪相仿,大约都在七十岁左右。老人把烟锅子递给你,你忙说不会。老人说他喝不惯好茶叶,喝的茶叶是“三个钱一木锨”(形容便宜)。你忙说喝点开水也行。老婆子打开箱子乱翻,翻出了一包茶叶,把一只茶杯洗了又洗,给你泡了一杯“好茶”。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叶已经发霉。
脱了鞋坐在炕上,炕温热,炕上铺着一条XJ地毯,老人说那地毯是当兵的兄弟从XJ给他买的,马上想起来了,他的兄弟跟我一起等过兵!我毫不犹豫地说:“你是李宇有他哥!对不?”
老人点头,接着打开了话匣子:“中国人几千年,都没有遇到这么好的光景。皇粮国税免了,种粮食政府还给你补贴。每月还能领到壹佰多元养老金,看病还能报销,政府比儿子亲。”
老人接着发了一通牢骚:但是,政府有些政策制定的过头,比如说生态移民,确实无法居住的地方移民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这么宽的沟,这么平整的土地,村子里原来山坡地还有几百亩苹果园,政府一声令下,村子整体搬迁,苹果园毁了,山坡上被洋槐树罩满。塬面上修的地方倒是可以,政府也补贴了不少钱,可是有没有考虑那些搬迁户的生活出路?年轻人没有事干,就围在一起打麻将赌钱,下沟种田的几乎全是老年人,村里的电灯线也被电力局拆掉了,看不成电视,晚上点煤油灯。
老人还说,过去村子里一家煮肉,满村子香味四溢。现在的猪肉根本闻不到香味。一个外地来的菜农在靠山的地方租了几十亩土地种植大棚蔬菜,他去转了一下,那些蔬菜全用植物生长刺激素促长,黄瓜三天就可以下架,青菜用不了十天就出圃,西红柿打的催红素,外边红的透明,里边还是绿的。
老人还说,说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