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怀德并不是甩下不管,李怀德是去药铺叫姐夫和姐姐。这一家人谁都可以任性,唯独大家见了郭全中有点尊重,少年老成的郭全中为人处事比较讲道理,说话做事还是有点威严,以前家里闹矛盾都是谁不服谁,唯有姐夫一来大家都不出气,这也许就叫做一物降一物。
郭全中对李家还是比较感恩,当年爷爷在世时看这个家里没有一个男人顶天立地,因此上把整幢药铺交于女婿郭全中经营,岂料郭全中的媳妇李娟本身对爷爷和妈妈有气,觉得她的出生名不正言不顺,心里感觉委屈,对待娘家人若即若离。近年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李娟还是听从了郭全中的劝告,对待娘家人的态度有了一些变化。
郭全中不敢怠慢,跟着妻弟李怀德赶回李家宅院,只见岳母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文秀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扶着婆婆的头,憨憨九斤手里抓一把屎,正往嘴里填。
李怀德把娘抱到炕上,郭全中给岳母检查,感觉中岳母不太要紧,只是头皮有点擦伤。这样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几次,竹叶并不真心想死。
停一会儿竹叶醒过来了,还想继续闹事,一看女婿站在旁边,也就不再说话,眼睛闭着,眼角流下两行泪珠,好像叫了一声:“全中。”
全中听见了,把耳朵搭在岳母的嘴上,听见岳母在说:“我想到你家住几天。”
这是最好的办法,双方的矛盾需要缓冲。郭全中让李怀德把老人背上,早晨凤栖街上的人不太多,也没有人关心别人的家长里短和疾苦。李怀德把娘从后院背进去,药铺的后院还有几间空屋子,原来郭子仪收购、存放药材,这多年不收购药材了,房子基本上空着。
李怀德把娘放在躺椅上,看姐姐李娟的脸色很难看。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处世哲学,每个人对待同一件事都有不同的处理办法。李娟从来见不得娘家人,更见不得亲娘。一看怀德把娘背进屋子,心里头就涌出一股无名火,怀德放下娘转身就走,李娟把娘好一顿奚落:“你都不想想,快六十岁的人了,还能再活多久?又跟儿媳妇闹事,对不?自己顶一头屎,还嫌人家的屁臭!嫌文秀的小儿子不正经,都不看看你的儿子,瓷怂加憨怂!(相当于笨蛋)”
竹叶突然感觉到,女儿家里还不如儿子家!来了几个病人,郭全中正在前堂给病人诊脉。竹叶站起来,摇摇晃晃,说了一句:“李娟,我算把你看清了,今生今世,我都再不进你家门!”
竹叶从后院走出药铺,走到大街上,看凤栖街两边的房子即将倒塌,心想,不能死在大街上,无论如何要死在儿子家!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好容易走到自家巷口,再也挪不动了,倒在地上。正好李明秋出来,看见兄弟媳妇,也顾不得忌讳,把竹叶抱起来,抱回她家。那文秀乖巧了许多,把婆婆扶到炕上,服侍得娘睡好。
李明秋不走了,感觉叔叔家的事他不管不行了。家里没有别人,李明秋威严地对文秀大吼一声:“你给我跪下!”
竹叶醒来了,看文秀跪在地上,浑身筛糠,哭着央告:“我再不敢了。”
竹叶灵醒着,竹叶不糊涂。竹叶哭着说:“他大伯,咱那个李娟比文秀还坏,你给咱去把那药铺收回来!”
李明秋手执一根杠椽,雄赳赳气昂昂走进药铺,还没等郭全中两口子反应过来,不由分说把药铺打得稀烂,然后立催郭全中和李娟:“老子把药铺收回,你俩给我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