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宇村就这样,有时,人跟人之间充满温馨,彰显了移民部落那种互相帮助的共性。有时却互相伤害,恨不能置对方于死地。
白菜在前,老班长在后,摔门而去。临出门前,老班长回过头来,好像故意气棒槌一样,对棒槌摆手。
棒槌不恼,如释重负。外边漆黑,儿子住的很远,不然的话,棒槌立刻就想把谷椽接回来!
油灯结芯了,爆出一声脆响,这是亲人团聚的预兆。棒槌对着油灯傻坐,发生过的往事一幕幕,在棒槌的眼前显现。眼泪也特别多,不停地哭。
哭了一阵子,擦干眼泪,开始收拾这幢她和谷椽谷檩共同生活过的老屋,把老班长所有的痕迹全部剔除,然后想想,开始做饭。熬好一锅红豆米汤,从院子里的菜园子摸黑拔了一颗萝卜一颗白菜,这几年郭宇村的日子能过,谁家都不缺吃喝。把馍笼取下来看看,蒸好的两面馍已经不多,又和了些麦面,为远归的谷椽烙煎饼,一切都安排妥当以后,睡不着,瓜婆姨等汉,傻等。
天微亮,棒槌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两个儿子住的茅屋前,看一家人还在酣睡,又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久等,等一会儿爬到窗子上看看。好容易听到开门声,贞子出来倒尿盆。
棒槌迫不及待地进屋,看两个儿子睡在老爹的两边,三个男人还没有醒来。棒槌就站在炕沿边,一双泪眼在谷椽脸上定格,生怕谷椽飞走。
好容易等到谷椽醒来,棒槌语无伦次,说得急切:“昨晚,我已经把那个人赶走,我烧了一锅米汤,烙了些煎饼,他爹,咱们回屋。”
谷椽伸了个懒腰,看了看睡在两边的儿子,经过一夜的休息,精神已经恢复过来。对棒槌有些冷淡:“我先在儿子这边住几天。你回去吧,过几天我过来。”
棒槌没走,棒槌浸淫在重逢的喜悦之中,还没有听出来谷椽的弦外之音。从理论上讲,棒槌属于谷檩的婆姨,谷椽的媳妇真正是呼风雨,虽然外边传闻两个媳妇弟兄俩轮流使用,但是谁也没有见过。谷椽听说呼风雨快回来了,谷椽在等呼风雨,呼风雨比棒槌漂亮,又年轻。
一连几天,棒槌都早早地过儿子这边,在儿子家吃饭。吃完饭两个儿子去干活,贞子抱着小女孩在院子里晒太阳,棒槌就跟谷椽在炕上啦闲话,谷椽总是萎靡不振,有一搭没一搭。终于有一天,棒槌突然间醒悟了,谷椽已经看不上棒槌,谷椽在等呼风雨!
棒槌回家了,眼泪已经流干,只觉得心里发酸。这才是两头落空,感觉茫然。
晚上,两个儿子过来了,谷凤谷鸣不嫌弃棒槌。儿子没有过多的安慰,只是说:“娘,我们养活你,你不要想不开。”
棒槌不可能倒下,棒槌不想让白菜和老班长看她的笑话。棒槌提上罐罐到山峁上割烟,割烟比闷在家里畅快。
夕阳西下,棒槌提上罐罐回家,看见自家屋子的烟囱冒烟,心里咯噔,是不是眼花?急急忙忙走进屋子,第一眼看见了谷椽!端坐在炕上,两个儿子和贞子在地上忙活。
儿子告诉棒槌,呼风雨妈妈回来了,还带着已经失踪了一年多的丈夫嘎啦。夫妻俩把那小女孩抱走,临走前撂话,他们再不回郭宇村了,呼风雨跟谷椽的缘分到此结束。
两个儿子劝说老爹,谷椽谷檩不在家这八年,就是棒槌把他俩养大。儿子跪下给爹磕头:“大呀!养育之恩比生育之恩重大,咱们本是一家人,棒槌就是我俩的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