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人翘首以盼,盼望看见李妍和二妮的丰采。李明秋虽然刚埋了岳父,听到女儿即将回来的消息仍然兴高采烈,满香更不用说,八年来母女俩只是匆匆见过几面。第一天早晨人们看见几辆嘎斯车从凤栖东城门外北上,第二天天快黑时才看见几辆汽车拉着文工团员姗姗而来。文工团员按照凤栖驻军的安排,首先在东城门外的骡马大店下车,然后洗簌吃饭,吃完饭后开始化妆,天黑时分扭着秧歌从东城门进入凤栖,秧歌头果然是二妮和刘启来!那二妮一头秀发飘逸,身穿陕北女人服装,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变化,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刘启来头扎羊肚子手巾,身穿羊皮坎肩灯笼裤子,陕北男人打扮。李妍头戴八角帽,齐耳短发,穿一身非常合体的军装,看起来英姿飒爽,在秧歌队伍中间一边扭动一边吹着哨子,担任总指挥。
凤栖街道当年比较狭窄,两边的石头台阶上根本站不下那么多的观众,许多人爬上了屋顶,还有许多人登上了城墙。那是一次赏心悦目的表演,两个凤栖女儿在父老乡亲面前出尽了风头。
紧接着文工团在城隍庙戏楼上表演了节目,凤栖人第一次看了《兄妹开荒》、看了《放下你的皮鞭》、看了《大生产》、看了《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听了《义勇军进行曲》,听了脍炙人口的陕北民歌。二妮也即兴表演,给大家唱了几段凤栖秧歌调子。城墙上的国军抱着大枪站在城墙的豁口,心里可能也在想着家乡思念故土……打击侵略者是每个华夏儿女义不容辞的责任,但愿从今往后再不要有兄弟相残的悲剧产生。
文工团还有一个特殊的成员,那就是渡边。凤栖人对渡边并不陌生,渡边也用日语唱了RB民歌《樱花》,虽然人们听不懂歌词,那有点忧伤的调子也引起了凤栖人的共鸣。
第二天中午,应渡边的要求,在几个国军士兵的带领下,渡边来到田中的坟前,按照RB人的礼节,祭祀了田中。
那是一个雨天,天上飘着霏霏细雨,两个八路军女兵抬着花篮,从西城门缓步走出。凤栖老百姓主要是看稀罕,越来越多的人跟随在渡边的身后。看渡边在田中的坟前脱帽、默哀,然后把花篮置放在田中的坟前。
已经进入初秋,抬眼望去,墨绿的沟坡上排列着当年东北军开挖的一排排土窑洞。窑洞前开满五颜六色的野花,给战争结束后的凤栖平添了一些肃穆。突然,渡边唱了,歌声还是那么忧伤、悲恸,谁也听不懂渡边在唱什么,可是音乐没有国界,大家还是感受到了异国游子的思乡之情。山坡上站满了前来看稀罕的群众,一个女人忍不住了,搂着她的丈夫,大哭。鲁艺悄声劝慰妻子:“红霞、听话,这是战争带来的不幸。”
两个RB人没有任何接触,因为担心给对方带来麻烦。谁也不知道以后的路究竟咋走,现阶段只能听天由命。
本来安排八路军文工团和凤栖各村的秧歌队联欢,可是一连下了几天雨,当年乡村土路泥泞,秧歌队进不了城,每天只能在戏台上表演,戏台下观众带着草帽看节目,衣服被雨淋得湿透。
文工团在凤栖住了三天,第四天由汽车送回延安。不过这一次八路军首长宽宏大量,允许二妮和李妍在家乡多停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