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鸿儒想不到屈福录在场面上竟是这个样子,一点不顾影响,净说泄气话。反过来又劝福录:“咱俩是石槽里日尻子,摆不脱!别磨嘴皮子了,磨到天黑都没用。”
然后又对那些家属说:“大家先把状子呈上来,我们逐条审核。尽我们最大的努力,满足大家的心愿,万一满足不了也没有办法,只能说我们尽力了。”
冬日天短,一百多份状子递上来,登记完毕已经天黑。还是屈鸿儒宣布:“前五名明天中午来受审,后五名下午来,其余的人在家里等待。你们全来没用,大家别急,我们会慢慢通融。”
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屈福录突然对鸿儒说:“我看,你比我能行,这个主任还是你来当。”
屈鸿儒神色黯然:“我连副主任都不想当!咱被刘军长耍了。凤栖人都看咱俩的蹬哒(方言,相当于手段),无论如何都要撑到底,在人前少说泄气话。”
却说屈理仓屈清江弟兄俩来找刘军长,如实汇报两家人的门口发现了大量银元。这可是个全新的信息,刘军长心里为之一振,正发愁这场禁烟运动无法收场,原来这里边大有猫腻!何不趁此机会狠狠地勒索这些凤栖土豪们一笔?这样做名正言顺,让那些吸毒贩毒的家伙们长点记性!
刘军长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刘军长想把屈福录屈鸿儒拉下水,这两个人在凤栖比李明秋更有威望,凤栖是长安乃至整个西北地区的屏障,胡司令对凤栖一直非常重视。胡司令在刘军长家里那一句“兄弟”让刘军长震撼,这可是一种最高的褒奖,战争的气氛越来越浓,刘军长必须赢得民心。
刘军长对两个年轻人大加赞赏,说出一番话语重心长:“民国法典上没有行贿受贿一说,况且你无法说清这些银元究竟是谁送的。我跟你们的爸爸都非常熟悉,深知两个老人的为人。这些银元无法退回去,全部收下又有损于两位老人的人格。”
说到这里刘军长故意压低了声音:“你俩回家去把那些银元藏匿一部分,我明天派车把剩余的银元拉到十字路口示众,这样,既维护了你们爸爸的名声,你们又能得到一笔收入。”
两位年轻人不知是计,还夸赞刘军长顾全大局。心想那些银元确实不知道多少,这年头那个墓坑里没鬼?藏匿一些就藏匿一些,见鳖不捉神仙怪罪。
谁也不知道屈理仓屈清江究竟藏匿了多少银元,反正第二天中午凤栖街的十字路口开来两辆嘎斯车,从汽车上卸下来许多银元,银元旁边立一块门板,门板上面红纸黑字赫然入目:“这些银元是凤栖毒品贩子们的家属给两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屈福录屈鸿儒行的贿赂。两位老先生秉公执法,绝不为金钱所动!现将银元示众,是谁的银元可以拿回去。”
但是没有人敢拿,谁拿说不定在押的亲人就会罪加一等。刘子房这一手的确高明,既威慑了贩毒吸毒的罪犯,又给那些家属们敲了警钟。
屈福录屈鸿儒不知是计,两位老先生的心情各不相同。屈福录拍手称快,感觉中刘子房确实是一家清官。可那屈鸿儒却有点惋惜,自古道鬼不走干路,那些人行贿是主动情愿,你把银元示众,没有人说你好,反而认为这两个老家伙不通人性。
贩毒吸毒的家属们再也不在屈福录屈鸿儒办公室门前请愿闹事,两位老先生的门口显得有点冷清。过了几天两位老先生收到了刘军长的秘书送过来的一长串罚款名单,所有的贩毒吸毒分子都榜上有名,罚款的数目大得令人吃惊,不过只要缴清罚款就能放人。
至此,两位老先生终于看清了刘子房的真面目,原来这是官家绑票!这种手段既无懈可击,又能敲诈勒索一大笔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