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福录看躲不过去了,只得把那银元拿出来放到炕上,也不看两位亲家,对娘说:“这是屈志田县长发的报酬,一个月二百银元,我嫌太多,鸿儒那老家伙抬人杆,骂我脑子进水。”
李明秋哈哈大笑,余音绕梁:“骂得好!亲家,大家都佩服你的人品,但是不赞成你那倔驴脾气。有些事是大局使然,一个人难以明哲保身。听说蒋宋孔陈四大家族的资产等于全中国财富的一半还多,你能有逑办法!二百银元你都受之有愧,岂不看有人在生死线上争扎,有人日进斗金?这个社会无论谁当政都不会平等!”
娘也开导福录:“这一个月我娃吃胖了,身体也好了,任何时候都是官比民强。你大(屈克胜)就犟了一辈子,落了个清官的名,不顶个啥啥,把社会看透,别死牛顶墙。”
董银贤半天没有说话,此刻插言道:“不管亲家看起看不起,这条路银贤都要走到底。咱们是钢刀割不断的亲戚。”
李明秋调侃道:“屈主任现在官不大,架子不小,连亲家都不认了。你赶我俩走?偏不走,看你有啥办法!”
屈福录终于软下来:“这个世事谁也看不透。”
李明秋正言道:“就不能让你看透,看透了你就比蒋委员长还厉害!看不透最好,人这一生,好比打闷的猪,瞎拱。早知三日事富贵万万年,别想那么多,想多了无用。”
停一会儿福录老婆跟儿子媳妇董萍把一木盘炒好的菜端上炕,屈理仓给三位长辈敬酒,屈福录一看竟然是茅台,问儿子:“这茅台酒是哪里来的?”
李明秋吱一口把酒喝干,然后才说:“草民李明秋给屈主任行贿,不愿喝拉倒。”
屈福录苦笑:“狗逑主任,是个木偶的角色。线线在人家手里提着,人家让你咋耍你就咋耍。”
李明秋满脸讥讽:“你不糊涂,你灵醒着哩。任何时候不要忘记,你只是人家雇来的伙计。”
喝完酒,送走客人。屈福录照旧来到爹的灵堂前,给爹焚香叩头,还想念叨几句,说些无用的废话。猛然间发觉,这间屋子的家具曾经挪动过,而且地下的土层松软,看样子好像挖过。屈福录用一根木棍捣鼓了一下地表,立刻发现地下空着。屈福录用铁锨把地表土挖开,看见一块石板,揭开石板,露出一口老瓮,老瓮内装满银元。屈福录如法炮制,把整间屋子的土层挖开,竟然发现六大瓮银元!
屈福录喊来儿子屈理仓,铁青着脸问道:“这是咋回事?”
屈理仓知道瞒不过去,惴惴不安地说:“我跟清泉哥哥去刘军长那里汇报,咱俩家的门前发现了大量银元。刘军长解释,民国法典没有行贿受贿之说,刘军长建议我俩把这些银元藏匿一些,其他的运到十字路口示众,这样既维护了你跟鸿儒伯伯的清名,又能——”
“够了!”屈福录竭斯底里地大喊,“刘子房这是想陷我屈福录于不仁不义之中。咱父子俩马上把这些银元挖出来,给他刘子房送去!”
福录娘拄着拐杖进来了,用拐杖指着儿子的鼻尖说:“这些银元是我让理仓藏在这里的。我害怕孙子、重孙子受穷!屈福录你要敢动一个子儿,我就跟你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