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秦国,国都天佑城。
刚过大暑,午后烈日将大地炙烤得如同熔炉一般,热浪滚滚而过,干燥龟裂的泥土似乎已被阳光点燃,冒着渺渺白烟。
城北七十余里外,有一座露天的灵石矿山,怪石嶙峋,到处都是挖矿后留下的的深坑,烟尘飞扬,炽热的矿石散发着腾腾热气,使得周围的景象扭曲不已。
炎热难耐,矿工们都坐在山脚下的竹棚内乘凉,喝着粗劣茶水,周身酸软无精打采。
然而,炙热的矿山上,一辆装着将近二千斤矿石的小车,倒着车头,正从蜿蜒崎岖的山道缓缓滑下,在狰狞岩石中时隐时现。
倒拖着小车的,是一位皮肤黝黑的俊逸少年,他腰带上挂着一把古朴黑色单刀,赤着上身,钢牙紧咬,青筋盘根错节暴起,后背已经被手腕粗的棕绳勒得通红,微微渗血。
拉车的少年,名叫龙狂,十六岁,身材修长挺拔,剑眉入鬓,星目深邃,五官如同雕刻一般精致,眉目间英气逼人。
矿工们端着茶碗,随意斜了那少年一眼,因为司空见惯,已经不以为然。
“不摔死,也得晒死!这龙狂,还真是不要命了。”
监工嘟囔了一句,抿下一口热茶,拿着灰黑毛巾抹去肥脸上的汗水,又躺在了摇椅上。
一会儿的功夫,小车已经到了山脚下。
龙狂转过车头,将棕绳挂到双肩上,双手挽紧绳索,弓着身子艰难地拉动小车,朝着几十丈外的矿石堆走去。
“砰砰砰……”
到了矿石堆前,他解开肩上粗重棕绳,将小车上的矿石全部倒下,然后转身走向竹棚边的水缸,咕噜咕噜地连灌三大碗水。
“呼……”
重重地喘了口气后,龙狂又舀起一碗水浇在头上,带着一头蒙蒙白雾,躺到竹棚内的竹椅上。
可是,刚歇息片刻,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道带着哭腔的呼喊声:“少爷,少爷……”
此声音颇为熟悉,龙狂侧过头凝眼远眺,只见一个被热浪扭曲的瘦小身影,正踉跄小跑而来。
“翠儿,怎么了!”
看到来人是母亲身边的侍女,龙狂心中一惊,腾地站起身来,将她扶到竹棚内,然后递给她一碗茶水。
十八九岁模样的翠儿,眼角带着淤青,她喝下茶水缓了口气,焦急地哭喊道:“少爷,两个时辰前,吴仁将金币都抢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龙狂顿时怒不可遏,连忙抱起翠儿,如同一阵飓风向着天佑城飞奔而去。
……
顶着炎炎烈日,跑了两刻钟之后,龙狂站在城西天楚大街的龙家府邸正门前,放下翠儿,交给她一袋金币,叮嘱几句之后,他便跨上了门前台阶。
北秦国龙家,传承了数千年的显赫世家,久盛不衰,家族中多有修真之人,乃是超然存在的大势力,就连当今国主都得礼让三分。
只见龙家府门飞檐流瓦,两扇金铆钉紫檀木门气势恢宏,守卫森严,左右两只巨大的石狮威风凛凛,似乎随时腾空跃起。
“站住,家主有令,你只能走府邸侧门!”
一位领头模样的守卫,直接挡在了龙狂身前,脸上满是鄙夷不屑的神情。
“滚!”
听到此话,龙狂剑眉一挑,抬脚将领头守卫踹出几丈之外,气势汹汹地走进了龙家府邸。
“吴仁,给我滚出来!”
他手上握着古朴单刀,带着滚滚杀气,走过一条精致华美的湖边轩榭,穿梭在幽深宅院间,寻找着吴仁的气息。
此刀,名曰狂神诛圣刀,古朴无华,厚重无锋,是龙狂父亲唯一的遗物。
据说,他的父亲龙战,纵横北秦国五百余载从无败绩,为人狂傲不拘小节,素有“狂神”威名。
……
龙狂愤怒的吼叫声,响彻整个府邸,惊得众人纷纷从宅院中探出身来,看到是他,都幸灾乐祸地笑了。
一位衣着华丽的贵妇人,挡在了鹅卵石铺就的蜿蜒小道上,厉声呵斥道:“龙狂,你如此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可是,龙狂冷冷一笑,根本不理会这位龙家三夫人,绕过她走进了一间奢华的庭院,在院中假山池内,将吴仁从水中提了起来。
“将金币还回来!”
龙狂怒目圆睁,左手捏着吴仁的脖子,将他举到空中。
身材瘦小的吴仁,一副獐头鼠目的模样,在半空中双脚乱蹬,憋得满脸通红,吃力地说道:“输…咳咳…输没了!”
一位管家模样的肥胖中年,听到下人禀报后迅速赶了过来,刚跨进院门,看到吴仁痛苦的模样,急忙大声呵斥道:“住手!龙狂,将我儿子放下来。”
“吴德,你儿子抢了我母亲的救命钱,五千块金币,赶紧给我还回来!”
听到身后的尖锐呵斥声,龙狂缓缓地转过头,剑眉倒竖,冷冷地看着这位龙府管家。
目光如剑,吴德不由打了个哆嗦,但是看到儿子即将窒息,护子心切,怒斥道:“你那老娘满脸死气,就算吃仙丹也活不了几天!我儿子贵为管家公子,抢了金币,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