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疏白凝着她看了一会儿之后，将视线移到那些穿白衣大褂的医生身上：“开始吧。”是发号施令的口吻，这是习惯了，嗯，除了季子默与一些亲近的人能享受到他其他的语气之外，这些，多半听到的都是他发号施令，一贯高高在上的语气，当然这样的语气，对于这些听的人来说，并不觉厌烦，觉得他装13，相反，觉得他非常有魅力，到底是有资本的人。
……
“顾教授，我有点怕，我真的有点怕。”
季子默检查完身体之后，她们便出了医院过去季老爷子住的大院，至于早餐，是在路上吃的，并不简陋，就算季子默是想随便的吃个豆浆油条了事，顾疏白也是不会允许的，他早已备好了丰盛营养的食物，所以就哪怕是在路上吃的，也是很好的。
季子默在离开的六年间里虽然有回来过京都，但是每一次都是匆匆的，掩藏着的，说起来，她是有近六年时间没有好好的仔细的看这个她出生成长的城市，六年，说起来就是一个数字，但实际上呢！看着曾熟悉的城市变得陌生，曾经过的每一砖每一瓦都不在，你会发现，六年漫长的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
一路上，真很多地方季子默都是不认识，不知道的了，这般她倒没有什么情绪，不过，一会儿之后，她有了情绪的波动，是当车子开向通往大院的那一条笔直的马路的时候，这一条大马路没什么变化，是以她知道，能够认出来的，当车子开到这一条马路的尽头，就是大院的入口。
她有点紧张了，重新的紧张起来，她是怕看到爷爷，作为孙女，六年时间没有回来看过爷爷一眼，她很不孝，她不敢想象爷爷看到她的第一眼会是怎么样的，也想象不出，就像在孩子的事情顾疏白没有知道之前，她想不到他知道时的场景。
但是她怕。
哪怕顾疏白宽慰过她，她也还是很怕。
“顾教授，要不然我们不去了吧！不，不是不去，是，是顾教授，我们今天先不回去看爷爷了好不好，我们再缓几天，等过几天再来看……”她甚至是起了躲避的心思，也是和之前一直拖着不告诉顾疏白孩子的事情时一样。
“怕什么？”顾疏白双手捧住她的脸，认真而严肃：“回家见爷爷有什么怕的？”
“我……”
“不怕。”顾疏白手顺着季子默的脸慢慢往下滑，握住她的手：“不要怕，我陪着你，再说你不是很想见爷爷么，那么怎么能够不回去见？爷爷虽然身子骨还算硬朗，但到底是老了，默默，对于老人来说，你要知道每见一面就都是少了一面的，甚至……”顾疏白顿了顿才接着道：“残忍一点说，说不定见到的一面会是最后一面。”
“嗯。”
季子默因顾疏白这话，有了一点勇气，她确是不能一直逃避着，想念爷爷，就要见爷爷。
另外，如他所说，爷爷已经不年轻了，甚至是已经很老很老了，真的会是见一面就少一面，甚至，还有可能见的一面就是最后一面，尽管自己多么的不想这么想，可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阎王要你三更死，不能留人到五更。人命从来由天不由人！
所以，就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陪在爷爷身边，也就只有三百六十五面，下一个三百六十五不一定有，还有不一定三百六十五天都会陪在爷爷的身边，所以怎么还能够逃避？就算爷爷看到她不够欢喜，就算爷爷厌恶，怎么还能够错失这珍贵的一面？
答案是，不能的，肯定一定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