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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史与传的关系(2 / 2)

进入晋代之后,设置了著作郎一职,专门从事史书的编撰。陆机的《晋纪》,虽是书写晋代的开始一段历史,但并不完备;王韶之(公元380-435年字休泰琅琊临沂人东晋大臣)的《晋纪》,主要书写晋未的一段历史,但却没有结尾。再者,像干宝(公元?-351年字令升祖籍新蔡后迁居海宁东晋文学家史学家)的《晋纪》,在裁剪核定上,确实井然有序;孙盛的《晋阳秋》,不仅简明扼要,而又重点突出。

追根溯源,最初反映姬周时代的《春秋》,无论经文还是传文,都有一些比较明确的经典范例,都可以拿来作为这一文章体例的准绳。自《史记》《汉书》之后,固定的范例却没有了。到了东晋时代,从邓粲(生卒年不详东晋史学家湖南长沙人)编写《晋纪》开始,又恢复了拟订范例的自我约束,并且开始抛开汉魏史书铺张拓展的宽泛格调,进而取法殷周经典而又干练精微的谨实风格。由此可见,当时僻居长江之南的学者们,已经领会到古典经籍的妙用了。所以,当孙盛(生卒年不详字安国太原中都人东晋中期史学家名士官员)着手编史时,便开始先立规矩,则完全是取法邓粲罢了。

毋庸置疑,凡载入史册的作品文籍,必须熟悉诸子百家的体例风格,才有可能不误入歧途。那么其中优秀作品,之所以能够流传千古,贵在揭示了世道兴衰的征兆表象,并成为后代防患未然的警戒借鉴。因此,每一朝代的史书记传,无论其为何等体例,必将与日月一样出没存生;其所彰显的英豪才俊及其王霸事业,都必将与天地一般广大长久。

汉朝立国之初,史官一职,颇显尊荣。在当时诸侯国及其各州郡的主要言行记录文本,都必须定时汇集到中央的太史府。随后,朝廷的史官借此洞察各地方势力的风声动向,并为帝王将相提供适时应变的决策信息。另外,太史官还必须查阅馆藏的文史资料,并校验古代的残椟败简,以求博闻强记,而稽古鉴今。所以说,涉及史书记传的使用文辞和书写内容方面,本来就应该以传承下来的经书典籍为准绳,至于在史书中规劝警戒的深浅程度把握方面,更需要效仿并达到圣人贤达的知识水平。所以说,作为一名太史官员,必须由上述的阅历经验和知识储备之后,才有可能据实记录言行,进而才有可能具备中正评判是非得失的水平能力,从而摒弃并防范虚假不实之词的泛滥成灾。

记载王国家天下的史书,以“记传”来书写人物,以“编年”来陈述事端。其中文笔切忌泛泛而谈,究其内容必须真实确凿。但是,如果随时间距离愈发遥远,其事实真相必定愈发模糊不清;如果涉及事件愈发繁多,其头尾路径必定愈发容易杂乱纷争。譬如一个历史事件,其中数人分工不同,如果记录每个人时都将事件背景交代清楚,必定出现重复累赘;如果局限于某个人一处陈述,又必定有失周全。像这样一种整体与局部或局部与局部之间的矛盾,如何才能做到恰到好处,既是史书如何处理的难点和关键吧。东汉张衡曾经指出,在《史记》《汉书》中都存在不少差错过失,而晋代的傅玄也曾批评《东观汉记》中存在累赘烦琐的不足,其实都是上述关键问题没有处理好造成的。

在史书古籍之中,为什么存在“年代越久、伪学越多”的问题呢?像《公羊传·隐公元年》中就说过:“传闻异辞。”(传闻的东西往往各异其辞。)同样,在《荀子·非相》中则说:“传者久则论略,近则论详。”(关键信息,传闻越久越简单,越近越详细。)据此,亦不难断定:史书若能够成为信史,其关键就在于宁缺毋滥。然而,世俗习惯追波逐流,而人性时常喜新厌旧,尤其一旦出现了稀奇古怪的东西,世人通常趋之若鹜,没有多少人会去三思而后行。因此,凡传闻广泛的事情,必定流传越久越广越稀奇古怪;凡记录遥远的东西,必定记录越细越多越莫名其妙。于是,随着时间延长,所谓造假伪书,就是因为人们一般热衷推陈出新,尤其渴望标新立异,所以经常剔除以往史书中公认的事实,反而专门将其间颇多争议问题,给予穿凿附会,并且夸大其词。究其目的,不过就是追求和满足于别的书本没有,而唯我独尊罢了。如此心态和讹传,以至于以讹传讹,最终各种各样谬误以至于泛滥成灾的著书立说的不良风气,不仅是文艺大厦的蛀虫蠹瘤,更是文化事业的奸雄公敌。

毋庸讳言,即便就是实时记录或同时记载的文史典籍,为何也会出现虚假不实的问题呢?只需举例说明,即刻昭然若揭吧。在《公羊传·定公元年》中,针对孔夫子修订《春秋》时涉及到同时代健在的君主,便存在“定、哀多微辞。”(大致本意:对鲁定公和鲁哀公的过错不明说啊。)的缺陷;这既是所谓“背景环境的局限性”,也是在任何时候,针对一些人情世故或说环境利害,所必须要有的理解和尊重啊。然而,关于现实生活中,针对一些尚且权势声望俱在的人物或事件,在如何把握记录尺度上,其实如同民情世俗常态一样:一是习惯嫌贫乐福,热衷攀龙附凤,对于世族大家子弟,即便就是庸才废物一个,也要极力点睛抹彩;二是习惯轻蔑穷困潦倒的人们,热心唾弃失败落魄的人才,即便德艺双馨而且人格品质异常纯洁高尚者,都依然难逃被嘲弄、被奚落甚至被谩骂、被侮辱的人间遭遇。亘古至今,阴阳互怼,季节冷暖;品德优劣,人性善变。这一切原本就是自认而然,应属于见怪不怪的社会现象吧。所以,实时记录、同步记载之所以存在敷衍趋势,甚至还有明显歪曲事实的问题,与其说是无法逾越的鸿沟,毋宁讲一开始便带上了有色眼镜吧。

由上可见,凡记载与事实,时间越久必定虚假不实越多,而时间越近也并非越发真实,反而同样存在歪曲和谬误的问题。据实而论,在书写史书中,真正做到了义理中正、剖析周全的应是左丘明,而真正做到尊贤避讳、微言大义的才是孔夫子。因此,杜预在《春秋左氏传序》中,才会有“仲尼素王,丘明素臣。”的赞誉。史传体例,崇尚的是瑕不掩瑜,坚守的是惩恶扬善,而良史之才,贵在中正典雅而且嫉恶如仇。如同农民稼穑,任何时候见到莠草必定铲除殆尽。唯有如此,才是千秋万代始终不会改变的规则准绳。至于如何才能做到繁简适当的方法,再者如何掌握区别真假虚实的要领,还有如何很快理清千头万绪的技巧,以及如何找准辨别是非对错的依据等,像诸多此类的问题,只要真正明确了史传的大纲提要,都会迎刃而解。

纵横比对可知:为一个时代著述立传的史家使命,如同观瞻临摹肖像,一旦传播四面八方或流传万代千秋后,其究竟属于似是而非还是惟妙惟肖,则完全任由他人各抒己见,并且一定是互有短长。但是,纵观秉文弄章之功勋,横看舞文弄墨之作为,都不会像著述史传一样,尽管殚精竭虑而功高盖世,但却难免顾此失彼,更无法十全十美。所以司马迁和班固,虽然已经属于精通史学的天才大家,但是他们的作品,依然难免遭遇后人的批评谴责。因此,载史立传,如果不谨小慎微,反而任性胡作非为,无论是作品还是作家的身家性命,都必定危机四伏啊。

总而言之:载入史册起轩辕,编年叙事首周孔。王朝更迭似轮转,人子生死如灭灯;成王败寇任由天,褒贬善恶留人间。义正辞严看邱明,南史董狐是秉公。世间兴亡多少事,是非功过一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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