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沐兰的脑袋,“当真没白疼你一回,这便得着孝敬了。”
沐兰咧嘴一笑,“这算什么?往后我还要给姑姑买一座茶园呢。”
郝姑姑眉开眼笑,在她脸蛋儿上轻轻拧了一把,“你有这份儿心姑姑便知足喽。”
嫣红等得不耐烦,便自家动手去篓子里翻。先翻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来,不感兴趣,便扔在一边。
沐兰怕砸碎了,忙一把捞住,拿给辣椒婆看,“我猜着这里头装着药,婆婆瞅瞅是也不是,语桐姐可用得上?”
辣椒婆接过去,费了一番力气拔掉瓶塞。对着灯光瞅一瞅,瞧见里头盛着多半瓶黑乎乎的药膏。拿小手指挖一点儿出来,放在鼻下,闻到一股子异香。
心知不是什么正经路数的药,怕教坏小孩子,便不点明了说,“这药语桐用不上,扔了罢。”
好不容易捞到一瓶药,沐兰满心盼望着能帮上吴语桐,谁知竟然用不上。心里失望,面上不免带出几分。
吴语桐拉住她的手晃一晃,柔声宽慰道:“我没事,喝了婆婆采来的草药,这几日咳得少多了,腿也不是那么疼了。”
沐兰知道这话不真,吴语桐的病是一日比一日重了。夜里总能听见她压抑的咳嗽声,想来怕吵醒别个,拿东西堵住了嘴巴,咳一半儿憋一半儿,听着替她难受。
早上端饭给她,还瞥见她慌慌张张地把染了血的巾子塞到兽皮褥子下面。
再找不到对症的药,她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岛上唯一会辨识几样草药的就是辣椒婆,可辣椒婆并不懂得医术。小病治得,大病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些年她们陆陆续续救上来的人岂止这几个?除去自杀的杨氏,其他人都是病死的。那些苦命的女人千难万险重得生机,又在病痛的折磨下无助地死去。
沐兰永远忘不了她们临死时绝望的眼神,也不止一次地懊恼自己当初没有从医,无法倾尽所有挽救她们的性命。
她很努力地锻炼身体,尽可能地熟悉水性,不断地探索附近的海域,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找到离开这里的法子。
她对守贞岛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辣椒婆等人被流放之前俱是长在深闺内宅的弱质女流,能给她提供的信息实在太少。那个世界也许是可怕的,但是病了有医,痛了有药,不必时时提心吊胆,唯恐病上一场就丢了性命。
她要离开这里,把辣椒婆她们也一并接出去。
“这个正合我用,便给了我罢。”嫣红在篓里翻了半日,总算找到一样合意的,不等别个瞧清楚是什么,便飞快地揣进怀里。
沐兰回神,打眼一扫便知缺了什么,蹙起眉头盯着嫣红,“那是我留给语桐姐的,你再挑个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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