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鸡唱晓,天色将明。
卧房内,徐灏翻身从床上一跃而起,也不等招呼秋香过来伺候,拿起归置在床头前的干净衣物。
天气炎热衣物少,片刻后就全部穿戴整齐,剩下一头长发随便挽了几挽,先用绒绳箍好,盖上一方天蓝色的方士巾,罩上发箍,然后插上一根玉簪子。
一边整理散乱垂下的发丝,一边走出卧室,像个大学时代的邋遢女同学似的,实在是繁琐麻烦,徐灏恨不得全都给剪了,奈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有出家的和尚才有此项福利。
过道用帘布间隔出的小床上,就见秋香正揉着睡眼半靠在床头,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徐灏打了个手势,径自走了出去。
忽然里面脚步声响起,正呼吸着清新口气的徐灏头也不回,院子里早有已经起床忙着梳洗的几个下人,问道:“有事?”
披头散发追出来的秋香抬手紧了紧胸口前的小衣,说道:“昨晚忘了说,我有事求你。”
“什么事,说吧。”徐灏站在廊下活动着筋骨,踢了踢腿。
秋香有些显得不好意思,低着头说道:“我两个妹妹今儿个要进宅,大一些的叫喜儿,模样端正,今年十四岁整;小一些的唤作莲儿,不懂事的小丫头一个。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好歹收下喜儿做丫鬟,莲儿可以等几年再说。”
徐灏笑道:“喜儿?也不怕我是杨白劳?呵呵,都是你表妹,你倒是有近有远。行我知道了,或许她们半路就被挑走了,万一剩下了我就留下。”
“多谢你啦。”秋香露出笑脸,看了看左右,“非是我只顾着自家,谁家的妹妹谁不关心?春月,夏雨,冬雪都拜托好两位姑娘了,过一会儿一准来找你讨这个人情。我要是不开口求你,岂不是伤了咱们这几年的情分,显得你我比她们生分”
“这话我听得别扭。”徐灏皱起眉头,心里有些厌恶感,“你们算盘打的溜!姐姐妹妹的非要在一起,先不说合起伙来拉帮结派,今后谁万一有了错事,自家姐妹相互包庇,这日子久了那还得了?”
秋香失笑道:“你倒是变得心细如发了,这后宅里的人事,太太姑娘难道还不如你一个爷们?实话和你说吧,她们相求的目的和我一样,都希望你把人留在咱们屋里,这样将来也就能留在家里了。”
“我怎么有些糊涂了。哦。”徐灏总算是反应过来,这原来她们的目的都一样,都指望着把自家妹子留在自己身边,不然等将来大姐和小妹嫁人了,或许就要被夫人点为陪嫁丫鬟,那就得离开徐家了。
“原来如此。”徐灏轻叹一声,虽说他也不想看到骨肉分离的场面,可是大姐和小妹总归身边都得自己人帮衬,就像是今天挑选丫鬟,裸的把人分为上下两个阶级,万恶啊万恶!
其实咬咬牙也就那么一回事,人的适应能力无与伦比,徐灏压根没有半毛钱的平等观念,完全是一脑袋的腐朽封建思想,对他来说,什么圣母心态还是赶紧丢进茅厕里吧。
秋香有些愧疚,说道:“要让你得罪人了,可是放进来做丫鬟的机会实在难得,这要是未被选中,指不定今后会有什么下场。”
“怎么说?”徐灏皱起眉头。
秋香幽幽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里面的苦楚委实一言难尽,总之要是没能留在宅子里,不外乎被逼着嫁人或者卖给牙婆子,唉,总之女人家的命真苦。”
徐灏皱眉看着叹了口气转身默默返回房间的秋香,好半响,哑然失笑道:“演得好,师承自红叶那鬼丫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