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洞烛高照,陈家二代们也是耳聪目明,只不过都没出言帮衬,谁让陈明远自己不争气呢?
“要不这样吧,我那正缺一个业务主管,明远虽然年轻了些,但只要不出差错,转正还是没问题的。”
在国企任职的小姑妈陈晓兰有些看不过姐姐的落井下石,“明远,你也甭回去了,顶多打个电话道声别,好了,赶紧跟爷爷认个错,看你都把他老人家气成什么样了。”
陈晓兰说话也不大顺耳,不过和陈晓梅相比,无非是有些刀子嘴豆腐心,脾气直爽,没多少坏水。
不过面对她的好意,陈明远还是婉拒道:“小姑,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不过我在电视台呆得挺好,人总得经历些磨砺,所以趁着年轻,我还是想先靠自己闯一闯……”
见他还要负隅顽抗,老爷子更是火上添油,一气之下,不轻不重拍了下座椅的扶手,惊得众人悬心吊胆,大气都不敢出,心知老爷子这回是动了真怒!
杨休宁和岑若涵又气又急,陈晓梅、陈国梁等人静观其变,张自力则是暗中窃喜,没想到眨眼间,这小子自己撞枪口上了!
微妙之际,还是老太太勇于直言:“行了行了,好不容易才回来团聚,你成心想把孩子吓跑了是吧……咦!明远,你的手怎么这么烫呀?”
看奶奶紧张兮兮的,陈明远扬起笑容道:“昨晚下雨,沾染了些水汽,可能感冒了,没大碍。”
老太太忙用手探了探孙子额头的温度,苦着脸道:“哎哟哟,都烫得跟火炉似的了,还说没事,赶紧上医院啊!”
岑若涵灵机一动,顿时计上心来,解释道:“伯父,伯母,其实我一早就让他上医院了,可他非要跑来,劝了好几次都不听,说是记挂您二佬的身体……”
闻言,众人纷纷愣了下,看向陈明远的目光大多揣着惊疑,难以想象这离经叛道的大少爷竟会如此至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如岑若涵的预料,老爷子听了这话,短暂的沉默后,脸色渐渐松弛了几分,看向陈明远的目光也不再那般严厉了,甚至隐显出一丝关心。
嫡孙终归是掌心肉,此次拖着病体还要跑来见自己一面,再铁石心肠,也实在没法无动于衷。
“你这孩子,见我们也不用急在一时啊!”
老太太心疼得要命,看向媳妇,责备道:“休宁你也是,明远难得回来一趟,你也不多添点关心,成天就知道赚钱,钱赚得再多,有孩子重要吗?”
“老二走得早,明远从小就缺人照养,你们这些做长辈的成天忙着自己的事儿,对他不闻不问的,难得见一面尽只知道挑毛病……别忘了,当初明远他爸之所以会下乡,可都是为了你们,否则也不至于染了一身的苦累病,年纪轻轻就……”
想到早逝的儿子,老太太禁不住悲从中来,语带哽咽。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岂是常人所能体会的?
一时间,包括陈晓梅、陈晓兰在内的人尽皆无言以对,黯然地垂下头。
陈明远赶紧帮着陈国梁一起擦拭老太太的泪水,嘴上不停地劝慰,“奶奶,您别怪我妈了,是我自己昨晚睡觉忘记关窗户,不小心着了风寒。”
“总之都是我的不是,让你们为我闹得不开心,奶奶,您放心,我保证以后一定改过自新,绝不会让大伙为我多操半点心了!”
老奶奶拍了拍他的手背,深深叹了口气,陈国梁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脸色复杂。
这孩子,出去读了几年书,似乎有些改观了。
而杨休宁见儿子还努力维护自己,一缕的愧疚悄然浮上了心田。
老爷子压下对亡子的伤怀,摆手道:“都别说了,休宁,你派个人陪明远去趟医院,往后注意些。”
“我刚刚出来前吃了药,一时半会还没事的,爷爷。”陈明远打起精神,笑道:“等会岑爷爷就来了,我也有几年没见着了,想先见他一面。”
老太太自然不乐意,但无论她如何规劝,陈明远都固执己见。
“算了,他想留就让他留下来吧。”
老爷子眼看时候不早了,暂时没心思说教了,转口道:“老三,周奇峰过来,是想顺道谈关于远达重工那摊子事吧?”
“看样子是了,市里为这事已经绞尽脑汁了,目前是希望有雄厚的民营资本注入远达重工,然后进行一系列的改革。”
陈国梁毕恭毕敬道:“奇峰同志也是盼着我们家能在这关头出一份力,以便把远达重工带出困境。”
闻言,老爷子蹙了蹙眉头,陷入了思索。
陈明远看在眼里,默默叹息,此刻谁会预料到,就是这么一起国企改革计划,差点把陈家拖入岌岌可危的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