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想多了，也不是我想得太美好了，因为事实就如我说的这般，不可能这样就算了。”又鸟未动，彩色的瞳孔也还是闭着的。</p>
它知道了老妪的情况，却没有丝毫慌乱或是紧张，很平静，很异常的平静。</p>
“不这样，还能够怎样”老妪抬起拐棍，指着又鸟，看得到灵力在拐棍上聚集、汹涌。</p>
“人与人之间，总有着许多不同。”又鸟仍旧平静，卧着的身躯略有站起，像是睡醒，惺忪睁开双瞳，“因为人的不同，也就有注定。”</p>
“有的人，天生命贱；有的人，天生高贵”</p>
它所说的命贱的人，指的是地上的黑衣男子，当然，另有所指，且含义深远，包括了许多人，至于天生高贵者，需由它而定，最少，李裕宸就是。</p>
于它，黑衣男子没有李裕宸重要，受伤便是受伤，哪怕是死，也都是无所谓的，它不在乎，可李裕宸确实是受伤了，那就需要有人表态，不止是仅仅打伤黑衣男子这般简单，必须有更多表示。</p>
它知道，李裕宸有着很强大的背景，虽然它尚未全明，却注定了李裕宸的天生高贵。</p>
它在乎李裕宸的感觉，更在乎苦儿的感受，它与李裕宸有着血脉联系，而苦儿向着李裕宸。</p>
它睁开惺忪的双瞳，看起来是睡醒了，可它还需要更多的睡眠，也不想以后依然受到今天这般的打扰。</p>
它不想再被打扰，便是需要做一些事情。</p>
不能够再是之前那般轻飘飘的攻击，必须有宏大的场面，也必须要有着极其有力与有利的结局，必须能够震住在场的人，也必须能够震住想着生事的人。</p>
所以，它动了，跳了起来，展开很小的翅膀。</p>
七彩的霞光渐生，随它身形渐升，由头颅向着全身，丝丝斑斓的色彩布上身躯，并且身躯发生了形态的改变，不再有浑圆的身躯，不再有着可爱或是滑稽的模样</p>
身躯略显纤细修长，双翅横开，若双翼展，色彩绚丽的羽毛铺上全身，带着彩尾柔顺空气，仅从霞光中飞起、飞出，便似舞了一曲。</p>
霞光似火，霞凤涅槃。</p>
“唳”</p>
似初生的轻鸣，亦如浴火重生之后的快意肆叫，鸣叫声音阵阵回荡，直入人心，彩色绚烂的光芒层层铺洒空气，夺去眼球中的一切。</p>
一只霞凤，舞于空中，这个世界，便只剩下它的舞姿。</p>
于空中停住，又鸟身形依旧飘渺，彩色的身躯在些许变化的光芒中，似在舞动。</p>
它的身躯有些娇小，不若围绕着山峰盘旋时，可它停在空中，便是这个世界的核心，是它所在的世界的一切。</p>
这一刻，它乃是凤凰，再也不需要刻意做些什么，只是简单盯着老妪，便是有着无法抗拒的压抑直入她苍老的心扉，让她升起久违的畏惧，呆立原地。</p>
紧握着的拐棍不觉掉到地上，砸出一声很轻的声响，传出些许距离，便是湮没。</p>
一缕血液由漫到嘴角，顺着岁月流逝之后的下颚滴落，与沉着丝丝死气的长袍擦过，留下很淡的痕迹，滴落地面，比拐棍砸在地上的声音还要猛烈。</p>
又鸟仅是一眼，便是决定一切。</p>
停于空中，又鸟不再有任何的表示，是它的骄傲，是它属于神兽凤凰的骄傲，不需要言语，不需要动作，只需要这般的静默。</p>
什么都不用再说，也什么都不用再做，而所有的话都已经说了，该做的，需要做的，也都已经做了。</p>
“唳”</p>
一声长鸣，伴随着彩色绚丽的身躯飞起，舞于空中，舞于虚无，也舞入了虚无。</p>
变幻成霞凤的又鸟消失了，没有落在李裕宸肩头，也没有再变幻成最初时的模样，也已经不需要那样，直接消失，像是真的舞入了虚无，消失得很彻底。</p>
天地间，少了又鸟的身影，少了霞凤的身影，七彩霞光悄然退去，回归了最真的现实。</p>
老妪低下头，看着已经掉落在地上沉默的拐棍，没有擦去从嘴角溢出的血液，身躯有着极其轻微的颤抖，真正低下了头，并再也不愿抬起。</p>
“呵呵。”很轻的笑声从心中传出，从喉中传出，从口中传出，从丝丝血液中传出。</p>
人与人，有着不同，有人天生就命贱，有人天生而高贵。</p>
有人命不贱，却是要犯贱，若不待到最后，还不知道自己是在犯贱，老妪轻笑，笑自己什么都不明白，笑自己主动寻贱。</p>
还不够老，却也的确是老了，也真的有些很贱。</p>
她有着很沉重的叹息，低下的头，就一直低着，用很郑重的声音说道：“对不起”</p>
她这一声，是对又鸟所说，对李裕宸所说，对苦儿与林嫣所说，对李裕宸身后的人所说。</p>
没有想过谁会原谅，只是相信又鸟说过的听上去很不似现实的话语，相信李裕宸的背景很不简单，明白形势比人强，也明白应该做些什么。</p>
一声轻咳，伴随着更多血迹的流溢，浮现出美妙的弧线，丝丝绯红由空气到地面，再轻轻溅起、下落、滚动。</p>
没有任何声音，也用不着老妪再锁闭些什么，躺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再也不能够爬起，永远只能是躺着，而躯壳中的灵魂，已经远离了这个世界，或许会越来越远。</p>
还是低着头，苍老的身形更加苍老，默默有着思索。</p>
待到震惊结束，人群掀起阵阵纷扰的议论声，苦儿抬起头来，似含着星空的眼眸盯着老妪，小脸挂着很浅的笑容。</p>
“素姐姐说，这次的清洗还不够彻底。”她说得很轻，但老妪听得很清楚。</p>
老妪稍愣，些许沉默。</p>
经过一番思索，她那低着的头颅终是抬起，对苦儿点头，一丝笑容浮现脸庞，混着岁月流逝后的苍老，混着丝丝异样的绯红，很是煞人。</p>
“既然不够彻底，那就来得彻底一些吧。”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店铺中，带着决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