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雪初晴,明媚的阳井下。汀东城外的茫茫雪原显得叠曲一引。后城靠江山林的平原上,郭孝恪带着尉迟恭,秦琼诸将,在雪地中和度地稽的酥辅骑兵一起冬猎。
对于草原骑兵的骑射,郭孝恪一直都认为是麾下轻骑兵必须学会的战术,更何况他如今控制辽东,可以轻易地取代高句丽原本对东北各游牧部落的控制,鞋鞠。室韦,契丹,女直这些才刚刚开化的民族全都置于他的北庭都护府的治下。
“将军,可是欲效仿赵武灵王,胡服骑射长孙无忌今日也换上了一身猎装,他虽是文士,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书生,不说剑术,这射箭的技艺也不算差,只是在马上准头不如下马步射。
“骑射不过小术。为将者,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郭孝恪看了眼长孙无忌却是如此道,在这具体的军事问题上,并非长孙无忌所长,草原骑兵的骑射不过是用来骚扰而已,遇到军纪严明,队形整齐的中原军队绝对讨不了好。
“阵而后战。兵法之常。将军此言道尽为将之道长孙无忌虽只是略通兵法,可是却能分辨得出郭孝恪这句话的好坏,当即不由称道。
“辅机,今日冬猎,虽是练士兵,不过你这长史也不能空手而归郭孝恪看到远处雪地里的一团灰耸,却是朝长孙无忌笑道。
“将军说得也是长孙无忌也看到了那只趴在雪窝里的灰毛野兔,却是取了自己鞍旁的弓箭,持弓搭箭,引弦如月,那姿势也带着一股清贵之气。
“我看长史大人这姿势倒是好看,不过这准头就未必了郭孝恪身后不远处,罗士信和尉迟恭看着在马上引弓的长孙无忌,却是嘀咕。
“嗡,随着长孙无忌松开的弓弦,那枚白色羽箭却是划过风中,正中那灰毛野兔的后腿。钉在了雪中的泥尖,殷红的血将那周围一片雪地染得通红。
“奂然中了罗士信瞪大了眼睛,他可是没有想到看上去就是个小白脸的长孙无忌居然还有这般准头,能射中五十步外的野兔。
“君子六艺,诗书礼乐御射,这骑马射箭,我还会一点。”听到身后罗士信的惊呼声。心情大好的长孙无忌放下弓,回头看向罗士信,露齿笑道。
“罗矮子,你完了尉迟恭等长孙无忌转过身后,却是笑了起来,颇有些幸央乐祸的意思,如今军中,长孙无忌可是不下贺廷玉那阎王的人物。
“笑,笑,老子不好过,你也别想逃罗士信见尉迟恭在那偷笑得开心,却是恶狠狠地道,现在贺阎王不在,长孙无忌暂管军法,要是真要为这事给他穿小鞋,他也非把尉迟恭拉下水不成。
“行,行,不笑还不成吗?”想到罗士信那死也拉个垫背的阴损招,尉迟恭连忙止住笑意大声道,他可不想每次都当罗士信的垫背,“长史大人有大量,哪会跟你计较。”
两人正说话间。前方的山林里却是突然响起了野兽的嘶吼咆哮声。震得那树叶上的雪不住簌簌地落下,蔚为奇观。
郭孝恪闻身看向了前方。他知道这是那些鞋鞠骑兵在山林里引了野兽出来,供他们打猎,却是当先策马而出,他除了看书之外,也颇喜欢这打猎,一来可以练兵,二来也可以磨炼自己的箭术,他如今骑术已是精湛,在马上和尉迟恭,秦琼相斗不弱下风,不过彼此都没有尽全力,但他自忖若真地以命相搏,不会输给两人。
“叔宝,敬德,我们比比,看谁能猎取那头大虫。”看到被引出的野兽里居然有一头老虎,郭孝恪却是在马背上高呼道。
尉迟恭和秦琼同时在马上应了声,两人俱是跟上了郭孝恪,尤其是尉迟恭自知箭术比不过秦琼,竟是取了马槊,直接朝那老虎杀去。
看到尉迟恭冲的莽撞,郭孝恪却是在马背上盘弓,率先射出了一箭,他日日苦练骑射,这准头也是不差,那弓弦声刚落下,那箭便已射中了那老虎的腰上。疼得那老虎震天般地吼叫起来,叫人心里慌。
“将军,你射偏了。”见那老虎只是腰上中箭,尉迟恭大喜了起来,这时他离那老虎不过十几步的距离,眨眼间的功夫就能冲过去,一槊刺翻那老虎,先拔头筹。
尉迟恭的欢喜最终落了空,就在他要刺出手中马槊的时候,一枚呼啸的白色羽箭破空而至,从那老虎的口中贯入,那老虎只是一声哀鸣,便倒在了雪中。
尉迟恭勒住了丐匹,胯下那匹不过两岁的生马驹打着响鼻,围着那倒毙的老虎转着。尉迟恭回头看去,只见坏了自己好事的不是别人,正是秦琼,手中那张大弓的弓弦还在着颤。
技不如人。尉迟恭也只能咽下了这口气,狠狠地把马槊扎在了雪地里,溅起一阵雪尘,这时郭孝恪和秦琼都是策马到了,看到口中中箭倒毙的老虎,郭孝恪看向了秦琼,赞道,“叔宝,果然好箭术。”
“若没有将军那一箭伤了这大虫,末将这一箭怕也是难中其口秦琼却是不敢居功,刚才他那一箭,其实也是奔着虎身去的,这马上射箭比不得下马步射,只是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一箭竟会鬼使神差地正中那虎口的咽舌软处。
“叔宝不必过谦,军中若论箭术,叔宝你定是前三之数。”郭孝恪让士兵将那老虎抬起,却是笑道,他麾下神射手,若论神准,木兰是第一人,只是木兰开不得强弓罢了。
“果真是头大虫。”待郭孝恪身边的士兵将那老虎抬到马上驮着,长孙无忌才姗姗来迟。他刚才可不敢凑这热闹,尉迟恭,秦琼他们全身铁甲披挂,而且武艺高强,就算是给老虎扑下马也没事,他却不行,到时给那虎爪在胸口一划,他便要给开肠破肚了。
远处,到处是飞溅的雪尘,和士兵们的呼喊声,那些被韩鞘骑兵从山林中引出的野兽全都落入了那些骑兵的合围中,射或被马槊,没有个诽出矢。“将军,我打了头野猪。”自知弓箭比不过的罗士信一个人带着身边亲兵挑了头健硕的野猪。让手下亲兵围住后,一个人猎杀了这头不下五六百斤的野猪,骑马过来时。脸上犹自滴着血,看上去凶悍得很。
看看来显摆的罗士信,尉迟恭后悔莫及,早知道他还不如去找头给赶出窝的老熊,一刀子捅死,也不比罗士信差多少。
“罗矮子,你那野猪算什么?”不远处,刘弘基也是策马而来,身后的士兵却是抬着头熊瞎子。过来的雪地,血淌了一地,好像是一条红毯子般。
“将军,看起来各位将军都是有所斩获。”长孙无忌看着刘弘基等人,却是朝郭孝恪道。
度地稽也带着打到的几头梅花鹿回来了,不过当他看到秦琼的老虎,罗士信的野猪,刘弘基的熊瞎子时,却是不由暗叹郭孝恪手下这几个猛将果然个个了得,他们鞋鞠人算是天生的猎人,可是也很难打到这些猛兽。
几人正自说话间,不远处却是响起了欢呼声,郭孝恪抬眼看去,正看到木兰在马上盘弓射箭。将一头作势欲扑的豹子给射落下来,那几个去抬豹子的士兵不知怎地就高呼起来,接着那些士兵围拢以后就大声欢呼起来,便连那些韩鞠骑兵也跟着欢呼起来。
“将军,木兰将军真是神射。”不过片刻,木兰便在身旁一众人马的簇拥下回来了,身后几个士兵神气活现地抬着那头花豹到了郭孝恪面前,只见那花豹两处燕窝里给一根细箭穿目而过,没有半点伤到边上的皮毛,度地稽在边上看了之后。也是不由惊呼起来,草原多射手,可是这等准头,他也是闻所未闻。
“只是运气好罢了。”看到郭孝恪的目光盯着自己,木兰有些腼腆地道,她虽然已是能在战场上笑谈生死,挥刀取敌人头颅,可是唯有面对郭孝恪时,舟是当初那个在伙头军里,生怕给识破女儿身的假
子。
“木兰,今日狩猎,以你为最,说你想要什么赏赐?”郭孝恪看着在自己面前总是有些怯生生的木兰,却是笑道。
“木兰没什么想要的。就请将军将这虎豹熊猪,分赐给大家享用。”木兰在马上看了眼地上摆放的众将猎物,却是朝郭孝恪道。
“好,我也正有此意。”看着四周士兵期盼的目光,郭孝恪点了点头,这次冬猎,一是借着狩猎名义,让麾下的骑兵跟鞋鞠骑兵学骑妹之术,二来也是他军中的军纪颇严,不但禁赌,也禁营妓,那些没在辽东成家的士兵每日闷在营中,正好放松一下。
远处的雪丘上,李密看着那些一队队骑术精湛,不时带着猎物赶回的骑兵,心中更加坚定自己的主意,郭孝恪绝对是个不能留下的人物,这一次九军在百济不战而败,十折七八,唯有这郭孝恪全军保存,而且个个都是骑步皆能的精锐。让杨广手中握着这么一支武力,始终都是一个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