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警局，坐进车里，林天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他这个模样，吴西东内心一叹，抽出一支烟点着，递给他，说：“他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别多想了！”
林天接过烟深深吸了一口，胸中的郁气顺着烟雾吐了出来。
“老吴，你说，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坏？他儿子把人捅伤了，随便花点钱，就能找人顶罪，或者找找关系，也能帮他儿子脱罪，可他为什么盯上我？还为了让我甘心顶罪，找人撞伤我爸？”
“就因为我是个农村娃，无钱无势无背景，他就可以这么欺负我们？只想着欺负我们？”
“凭什么？我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吴西东也给自己点上一颗烟，沉默片刻后，叹道：
“如今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不，准确的说，无论什么世道，本质依旧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你弱小，就只能受剥削压迫，只有你强大了，别人才不敢欺负你。”
“所以，你不要去想为什么，因为这就是人性，你只需要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无人可以欺负你的地步就行了。”
“到那时，什么规则、阶级……都是狗屁，因为你才是制定规则的那个人，你想欺负谁就欺负谁，你想不让谁受欺负，就没人敢欺负……”
林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在监狱里的五年，他受过欺负，也仗着武力欺负过别人，更是杀过人。
但他依旧紧守着自己的底线。
见识过黑暗，并不意味着自己也要融入黑暗。
那是一种警醒。
“只有清楚什么是黑暗，才会明白光明的可贵。”
这是老瞎子师父在他每次跟第一监区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搏杀之后告诫他的话语。
当时的他懵懵懂懂，此时此刻，他隐约明白了其中的一些道理。
但常在黑暗边缘游走的人，真的很难不被黑暗污染。
就比如现在的他，知道父亲被撞伤的真相的那一刻，他恨不得把孙大富千刀万剐。
原本以为这么对付孙大富，已经够狠的了。
但现在看来，还不够。
他应该把孙大富抓起来，让孙大富尝遍世间最残酷的刑罚，生不如死，这样才解气。
所幸老瞎子师父的教诲在他耳边回响，让他打消了这个残忍的念头。
一旦他真这么做了，那他跟孙大富，又有什么区别？
但老吴的话，也无不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