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土镇最好的饭店包房内。
镇长王洪洋和派出所所长张剑正热情款待从县里下来视察工作的副县长李春荣。
酒是茅台,菜是野味,招待的逼格非常高。
王洪洋举着酒杯,微胖的脸上已经带着几分醉意,“不是老弟奉承,以李哥的能力,这个正县长,板上钉钉是李哥你的,但凡有什么吩咐,李哥你一句话,老弟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给你办得妥妥的。”
张剑也是举杯笑道:“姐夫说的对,李哥可是有大才的人,当一个县长都屈才了,依我看啊,用不了几年,李哥您就能进市委,我是个粗人,也不会说啥,我就连干三杯,提前敬李哥您高升了,都在酒里,都在酒里哈!”
不等李春荣说什么,张剑就一口气连干三杯白酒。
李春荣被他俩一通马屁拍得相当舒服,笑看向王洪洋,“老王,你这个妹夫,酒量可以啊!”
王洪洋哈哈笑道:“他平时也没这么能喝,这不是见到李哥你高兴嘛!”
“其实我也没小张说的那么牛,能当上这个县长我就知足了啊!”李春荣扶了扶眼镜,一脸唏嘘地说:“你们是不知道,自从前几天赵县长和主管城建的副县长张春林一系出事,我还真没把握争一争那个位置。现在县里是人心惶惶,大家都规规矩矩的,所以老王你的事情,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最近风声鹤唳,你得理解。”
“我懂我懂,我的事情不急,等李哥当上县长再说!”虽然只是个镇长,但王洪洋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忍不住好奇道:“李哥,老弟我也听说了一些,但一下子撸了那么些人,到底是因为啥啊?”
“还能因为啥,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呗!”李春荣冷冷一笑。
“难道是市里……”王洪洋指了指上头。
“县里首富孙大富倒了,孙大富的靠山,你们应该知道是谁!”李春荣意有所指。
“你是说……”
“起因是他,但他们具体得罪了谁,我也不清楚。”
其实身为副县长,李春荣了解的内情挺多,但没必要都说出来。
说话是一门艺术,尤其是领导对下属说话的时候。
所以他嘴上说着“不清楚”,但脸上却露出“我知道但不能说”的讳莫如深的笑容。
如果王洪洋足够聪明,就应该明白他故意隐而不露的内容。
一是暗示王洪洋,他在县里乃至市里的靠山够硬,要不然为啥县里的那几位都出事了,唯独他安然无恙?
二是告诉王洪洋:你的段位还太低,不足以接触我那个层次的东西。
三则是敲打王洪洋,只要你死心塌地当我的人,支持我,段位才能提升上去,否则你只能在永远困在一个破镇子里。
至于为什么要敲打王洪洋……因为王洪洋以前也是赵县长一系的人。
虽然只是个小卒子,但像王洪洋这样的小卒子,在如今群龙无首、草木皆兵的时候却能发挥奇效。
只要把下面几个乡镇的头头收为己用,再加上自己在上头的人脉关系,这个县长的位置,那就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这几天连续走基层的重要原因。
……
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王洪洋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认真道:“李哥你放心,我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李春荣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和他俩碰了碰杯,一切都在酒里。
就在气氛其乐融融的时候,一个小伙子突然推开包房的门。
瞧见是自己的手下,张剑连忙呵斥了一句,然后朝姐夫和李春荣陪笑一声,这才起身走出包房。
不过很快,他又走了进来,面色很不好看,走到姐夫旁边耳语了几句。
“什么?谁吃了豹子胆,敢在老子地头逞凶?”王洪洋猛然起身,满脸怒容。
李春荣吓一跳,心里有些不满,嘴上却问道:“老王,怎么回事?”
王洪洋拱了拱手:“我儿子被人给打了,现在就在医院里。我就这根独苗,必须得去看看,对不起李哥,你先吃,等处理完了,我再摆一桌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