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1 / 2)

 未时,威宁营全屯已经肃清,岳翔的人马搜索了全村,再没有发现别的马贼。

但是,偌大的屯子此刻只剩下一片惨景,令人胆寒。

火势有的地方奄奄将熄,有几处熊熊正旺,全村一片火海,草垛、房屋都在燃烧。牛猪等牲口,烧的一截一块,冒着油泡发出吱吱的响声,发出刺鼻的苦涩和腥臭难闻的气味。

伴随着时不时地坍塌声!圆木搭成的屯房一个个塌了架,伸出一股股带星星的火舌,夹在浓烟里,一旋一旋升到高空。

烧伤没死的猪狗怪声地在惨叫。

好在来得及时,马贼们没有来得及掠人。但是村子里残存的屯民没有一个人救火,也没有一个人嚎哭,他们全身绷得像石头,紧握双拳,空洞呆滞的眼神,好像傻了一样看着眼前无情的烈火吞噬了他们世代居住的屯子。

岳翔翻身下马,手一挥命令一声:“救火!”四百多人纷纷拴好马,一起向这无情的熊熊大火搏斗。

这场战斗可说是惊心动魄,五百多人对付七十多人,阵亡三十三人,重伤四十,轻伤二十一,而马贼被一网打尽,生擒了八个,其余全部毙命。看起来是打赢了,但是岳翔并不觉得高兴,这样的伤亡实在不成比例。

自己是靠人数打赢的这一仗,如果是双方相同的人数。他相信用不了五分钟自己就会全军覆没,这些马贼所表现出来的骑兵战术实在是太强了,无论是单兵战斗力还是整体配合都堪称一等强兵,还有那种不怕死的亡命胆略,实在是让他心有余悸。

万一这里的马贼再多一些的话,谁输谁赢还真难说了。

自己这边的人勇则勇矣,只是打得毫无章法。名副其实的乱打,本来训练的就不熟,临到用时全都忘个干净,什麽旗鼓号令全然不顾,只知道发了疯似的砍人。过于亢奋的情况下长官的命令也听不到,岳翔自己的嗓子就喊哑了。

而且他们显然对这种大规模的集团作战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们并非没有实战经验。但那仅限于江湖械斗,最多就是几十人上百人规模的。像今天这几百人规模的真正的杀场恶仗却没有经历过,那才是真正的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阵亡者大多数是死于对方的乱箭,而他们的暗器给敌人造成的伤害却小的多。马贼很少有人因为骑术不精而落马,己方的重伤员绝大多数都是失去了平衡被自己的战马给掀下来,结果给踩断了骨头。

如果换了战斗力比自己的家丁更加不如的官兵,搞不好这仗都不是只让人家突围出去而已,只是不知道这些马贼和八旗军相比战斗力如何,搞不好八旗军比他们还强。

岳翔和董马二人冒着浓烟烈火,各处查看着被害的情况。

村内四处散布着敌我双方的尸体,伤员已经被拖到了一边。

屯子中央一个土地庙门前广场上,摆着一口鲜血染红的大铡刀,血块凝结在刀床上,几个人的尸体,一段一段乱杂杂地垛在铡刀旁。有的是腿,有的是腰,有的是胸部,而每个尸体却都没有了头。

在这垛被铡的尸体周围,狼藉地倒着二十多具被害者的遗体,有老头,有小孩,绝大多数是妇女。看得很明显,这些死难者是想扑向铡刀去救自己的亲人,或替亲人去死,或是去拚打而被乱刀杀害的。

内中有一个年轻的妇人,全身一丝不挂,青灰色的双腿不自然的扭曲分开着,被破开肚子,内脏拖出十几步远,脸上嘴上一片狼藉污秽,披头散发,两手紧握着拳,像是不堪侮辱在厮打反抗时被残害的。

在离三十步远的井台旁,躺着一个婴儿的尸体,没有刀伤,显然是被活活摔死的。在他旁边不远趴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汉,被一杆长矛从背后戳进去钉在了地上。他的手伸向婴儿,手指扭曲如同鹰爪,似乎想拚死将那婴儿夺回来。

董马二人乃是大少爷出身,虽然平时也是好勇斗狠之辈。但是哪里见过如此残酷血腥的场景,马宫脸色苍白,嘴唇止不住的哆嗦。董明川直接弯下了腰呕吐起来,肚子里那点早饭吐的干干净净,吐的最后连胃液都出来了。

“我操他姥姥,这他妈是人能干出来的事?一群他妈没人性的畜牲,连孩子也杀。我日他祖宗十八代!”马宫脸涨得通红,脑门上的青筋都蹦起来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爷爷我今天要是不把他们扒皮抽筋,我就不姓董!”董明川说话都带着颤音,这些人死得实在是太惨了,他不明白有什麽深仇大恨要把人家这样杀的鸡犬不留。这些人不是人,是披着人皮的野兽,野兽也比他们强三分,至少野兽不会如此残忍的对待自己的同类。

岳翔的脸色铁青,又向前走了几步,转过墙角,一眼看到的是更为触目惊心的惨状。

是在饮马井旁的大柳树上,用铁丝穿着耳朵,吊着血淋淋的九颗人头。这些被害的人头,个个咬牙瞪目,怒气冲天,标志着他生前的仇恨。这仇恨虽死犹未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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