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傍晚,奕欣从富贵园吃酒回来。脸上挂着微微的酒意。他什么都没了,没了父亲没了母亲,也没了权利。唯一拥有的,就是六王爷这个大帽子。
他要不是道光皇帝的儿子,被罢免后他能做什么?和前朝的一位张大人似的,丢了官以后,就一心一意的卖起了豆腐?笑话。
他是个王爷,还得有王爷的高傲。
旗人就是如此,就是穷到连饭都吃不下的时候,也要保持着旗人的高傲。这份高傲是祖宗的面子,丢不得。
才吃了醒酒汤,就听前面传来,穆彰阿穆大人求见。
奕欣看了看洋人送的自鸣钟,洋人的洋玩意他到也得意,用久了到也习惯了。
已经酉时出头了(酉时,17点-19点)大晚上的,他怎么来了?若没有急事,这可不太符合他穆大人的性格。
“快请。”奕欣一面说一面站起来迎了出去。
穆彰阿此时已经年过五旬,胡子花白。春天的夜晚里,穆彰阿却传了一件貂皮的大氅,便装,长袍马褂加上一定黑色的帽子。
“穆大人光临寒舍,快请快请。”奕欣迎了出去笑着说道。
穆彰阿赶忙笑着作揖,说道:“不敢不敢。老臣给王爷请安。深夜打扰,罪过、罪过。”
奕欣笑了笑,说道:“您跟我还客气什么?快,里面请?阿福,把昨儿买的上好的碧螺春拿来给穆大人尝尝。”
二人寒暄一番,进屋落座。穆大人只不住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阿福上茶,奕欣笑了笑,给阿福使了个眼色,阿福深知奕欣的意思,退出后,轻轻的将门关上了。
“请。”奕欣指着茶碗说道。
二人品茶后,穆彰阿现实恭维的说这碧螺春如何如何的好。奕欣笑了笑,大半夜来,就是为了讨一口茶吃?这个老东西。
奕欣笑着问道:“不知道穆大人此时前来,所谓何事?”
穆彰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像是遇到了莫大的悲哀之事。
“王爷,您有所不知,老臣自下野以来,夜夜难安。老臣只想着先帝对老臣的眷顾,老臣却负了先帝,老臣若有一日撒手去了,要何等颜面面见先帝?只怕,九泉之下,也被先帝训斥。训斥老臣,没有好好的辅佐少主。”穆彰阿一脸苦闷的说道。
奕欣顿了顿,这老东西本是个贪官,现如今,难道是想要来巴结他不成?
“穆大人,世事难料。穆大人已经尽力,相信皇阿玛在天之灵已得到宽慰。穆大人不必自责。”奕欣安慰到。
哪知道,穆彰阿摇了摇头,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老臣愧对先帝,愧对先帝呀……”穆彰阿哭着喊道。